話音剛落, 炎玦便飛至她麵前,冷然問道:“為何瞞著為師你妖力的事?”
沐子央扯起嘴角笑一笑,“不這樣做,師父怎麼肯讓阿央回瀛洲來。”她停頓半晌, “如今師父知道了,打算趕阿央離開嗎?”
寧靜的夜色下,妖冶已極的她, 狂妄而且毫不掩飾。
炎玦在妖獸限界裏,對她的這副模樣, 早就有所認識, 可忽然再見到同樣的情形,饒是他此時並不受妖氣影響, 也不免為之一動。
明知在樹洞裏的一切是都他的幻覺, 但他仍忘不了她柔軟的腰肢, 與滑膩的皮膚緊貼在他身上的觸感。
那樣的她,總能引誘得他再無法堅守道心, 然而,她絕不會對他使出這樣的手段。
炎玦比任何一個人還清楚, 阿央永遠不會在他麵前, 表現出放浪形骸的姿態, 那對曾為此被打斷仙骨的她而言, 不啻是一種汙辱。
他望著她, 沒有說話。
沐子央並不擔心他會趕走自己, 東海門的回歸到底是他近來最得意的一件事, “師父,若無其他的事,阿央就要回去……”
炎玦沒等她說完,忽然拉住她的手臂,這個舉動明顯已經踰矩了,“阿央,我有話與你說。”
沐子央低下頭,目光定在抓著她那隻手掌上,聲調冷淡且不帶感情地說道:“師父,請你放尊重些。”
她凝神鼓起真氣,意圖震退他,未曾想,即便他的衣袂已被氣流揚起,他仍堅持不肯放手。
炎玦直視著她,心中有痛,有悔,但更多的是恨,他怒目圓睜地問道:“為何是他?”
這個問題,若是墨青宸提出來的,沐子央頂多賞他一記白眼,可若是炎玦所提,那情況就大大不同了。
誰都能分不清楚事情輕重緩急,然而炎玦不能。
他再不濟,也是瀛洲的頂梁柱,對抗混沌八荒之氣的結盟裏不能沒有他。
退一步說,將來有一日,倘若墨青宸支撐不住了,無法再封印血池,這個燙手山芋,自然要由炎玦領著眾仙門一起承擔。
沐子央牽動嘴角,不以為然地反問道:“師父所指的他是誰?”
炎玦蹙起眉心,她竟會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來,“你知道我指的是何人。”
沐子央笑出聲來,聲音帶著十足的諷刺,“師父所指的那個人,不是早已死在你手下了,你何必與一個死人計較?”
炎玦怒火中燒,強自鎮定道:“我說的不是他。”
沐子央垂下眼眸,半晌後,才又抬起頭看著他,“跟我在一起過的男人可多了,師父又是指得哪一個?”
炎玦的心忽覺被針紮般疼痛,他緊握她臂膀的手一鬆,頹然地放了下來,“墨青宸曾經那樣辜負你,你不應再與他有來往。”
沐子央了然般“哦”了一聲,“ 這樣說來,師父斷了我的仙骨,還差點殺了我,我也不該與師父有來往才是。”
炎玦麵色一沉,寒聲道:“阿央,你為狐妖,難免有失人性,可為師斷不能容你這般任性妄為。”
沐子央瞅著眼前這個翻臉比翻書快的男人,忽然弄不明白自己以前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喜歡上他。
她轉過身,冷若冰霜地下達逐客令,“既然師父覺得我不對,那自然全是我的錯,我無話可說,現在我要歇息了,師父請回吧。”
炎玦身形一閃,突然攔住她的去路,“墨青宸能給你什麼?”他凝望著她的眼楮,“隻要你開口,我都能給你,你別再跟他牽扯不清。”
沐子央倨傲一笑,腦海裏忽然閃過那最重要的東西,“我要的東西,我自個兒會去爭取,不過……冥尊能給我的,師父哪一樣能給阿央?”
被她這番話一激,炎玦憤怒到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扳轉過來,麵對著自己,“阿央,你為何如此放肆?你當真以為我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沐子央卻仍輕挑地問道:“既然師父給不起,阿央想……冥尊應該會很樂意給我,師父認為阿央這樣說有沒有道理?”
炎玦一頓,理智瞬間回複稍許,他擰眉看著她,並不作聲。
沐子央推開他的手,後退一大步,平心靜氣道:“阿央剛剛所言,不過是與師父開個玩笑罷了,師父若肯對阿央好,阿央必然感激師父,亦不會忘記師父多年栽培阿央的恩情,至於冥尊,阿央不過有些事須請他幫忙,師父倒是不用將他放在眼裏。”
雖知她有意岔開話題,並拿墨青宸當擋箭牌,可炎玦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沐子央頷首,淡淡道:“師父身為法華門掌門與瀛洲執掌,責任重大,還望師父別將心思擱在無謂的人事物上。”
她撂下這最後的一句話,也不管炎玦聽不聽得懂,徑自回去琉光澤璃宮。
飛至半空高時,她才發覺李飛揚竟昏倒在不遠處的草叢堆裏,想是剛剛炎玦將他弄暈的。
沐子央氣極反笑,這都是些什麼烏七八糟的破事兒,一個個精力過剩,都不好好思考怎麼徹底解決混沌八荒之氣,成天不是忙著鬥得你死我活,就是東想西想,偏偏不想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