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光芒在神手中聚起，它們爭先恐後湧入路西菲爾體內，驅散黑暗，帶來溫暖的美夢，睡夢中的路西菲爾眉頭舒展，下意識往神懷裏靠近，雙手環住神腰身，不自覺用臉頰蹭了蹭，嘴角掛著幸福笑容。
神眼中充滿無奈，就像一個孩子。
漫長的治療結束，黑暗元素徹底從路西菲爾體內剝離，這些源自創世之初的力量並沒有被立刻淨化，相反它們集在一起，向神發出恐嚇，試圖再次進入路西菲爾體內。
神眸光一冷，“滾出去！”
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喉嚨，虛空中響起嘶啞的尖叫，下一秒大聖堂恢複往日的平靜。
最後的隱患解決，神長舒一口氣，眼底浮現疲憊，創世耗去他大部分力量，這會再對上黑暗力量，他有些力不從心。
他想休息一會。
他抓住路西菲爾的胳膊，想讓路西菲爾放手，沒想到路西菲爾抱的更緊，他幾乎將大半張臉埋進去，夢囈著。
“神。”
神頗為無奈，索性抱起路西菲爾，帶著他進入後殿。
後殿是神休憩的地方，如果沒有必要的話，神是不會踏入這裏，他本應永坐禦座，冷眼旁觀世間萬物。從創世到審判日，神永遠都不會離開禦座。
不過偶爾也有例外，撤去身上的光輝，露出真容的神少了一絲神秘感，他望著懷中熟睡的路西菲爾，銀眸浮現一絲溫柔。
輕紗自動落下，神的身影越發模糊，神緩緩躺了下來，帶著他最愛的造物一起進入夢鄉。
暖風吹開雪色輕紗，床上兩道身影相擁而眠，金色和銀色交織在一起，不分你我，兩張絕美的容貌靜靜沉眠，宛如雙生子。
長夢結束，路西菲爾睜開雙眼，首當其衝的是一張和自己相近的容顏，路西菲爾愣了一下，空氣中活躍的光明元素讓他認識到，自己被帶回了天堂。
墮天失敗？是誰阻止了他。
路西菲爾正視前方，這張臉再熟悉不過，他從鏡中看過無數次。現在，他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自己，或者說，第一次見到神的真容。
那張睡顏安詳恬靜，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柔和。
他睡著也是這個樣子嗎？
這種感覺從所未有，路西菲爾清楚知道眼前的神不是其他人變出來的，神就是神，誰都不能替代。
作為一個熾天使路西菲爾應該立刻從床上下來，請求神的寬恕。又或者貫徹自己身為一個惡魔的準則，給神致命的打擊。
但是路西菲爾沒有，他伸出手，帶著小小竊喜和慌張，輕輕碰了碰。
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像甘甜的泉水流入心田，滋潤幹涸的土地，一朵瘦小的幼苗發芽，在卑微的塵土裏開出一朵花。
路西菲爾觸電一樣收回手，不敢再看，他強迫自己轉移目光，去看一些不重要的東西，比如交織一起的長發上，路西菲爾發呆似的盯著它們，慢慢漲紅了整張臉。
“不舒服？”
神不知何時醒來，他把手放在路西菲爾額頭上，神情關切。
“沒，沒有。”
在部下麵前的從容自信，麵對敵人沉重冷靜的魔王陛下，第一次結巴了。
意識到自己的驕傲將要土崩瓦解，路西菲爾想要從神身邊離開，他猛地坐起來，小小嘶了一聲。
“疼嗎？”神起身撥開糾纏在一起的長發，神的動作很慢，似乎把這事當成了樂趣。路西菲爾坐在神對麵，眼神不知道落在哪裏。
“路西的頭發很漂亮。”神忽然說，“我喜歡路西的頭發。”
路西菲爾小聲嘀咕，“沒什麼特別的。”
幾乎大部分天使都是金色長發，路西菲爾也是隨大流，長了一頭金色長發。
“可我隻喜歡路西的頭發。”
神停下動作，一隻手支撐身體，靠近路西菲爾，相同的容貌闖入路西菲爾眼中，“這是你我的不同之處。”
路西菲爾沒有回答，他從神手中抽走長發，赤足站在白玉地麵上，低頭給神行禮，“神，如果沒有其他事，請允許我的告退。”
神沒有動，他坐在床上，銀色長發落在神胸前，比起那個被光輝籠罩的神，此刻的神少了一些疏離，多了一份親和。
“為什麼要去地獄深淵？”神望向路西菲爾，“或者說，你是路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