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吳輕閑開口問。
吳真把信偷偷收進衣服口袋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沒什麼, 小粉絲的小紙條。”
吳輕閑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呀……”
兩人都沒有想到, 那個民生新聞會將他們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
新聞播出後,一個外地富商打來電話,說是想支助吳輕閑醫病, 第二天, 他們的卡上就多了十萬塊錢。
吳真付完醫藥費後還剩下八萬多,本來欲退回, 然而那個富商卻說, 讓她把這筆錢用來安置自己與哥哥, 來市裏讀個好學校,至少要讀到高中。
吳真和吳輕閑真心感謝這個好心人,麵對陸陸續續的捐款,他們選擇一概退回,善款應該捐給更需要的人, 他們隻要能夠治病就夠了。
由於捐款的人太多, 吳真不得不再次登上電視, 讓大家把錢捐給其他更需要的人。
這在捐款沒有有效監督的年代, 很是少見,很多受捐者隻會默默拿錢, 好似這一場病花的錢永遠也沒有盡頭。
待到病好了, 也就將那些錢據為己有了。
吳真的做法令大家感到新鮮, 更狠狠為自己拉了一大票好感度。
近來來醫院看他們的人越來越多了,有父母抱著孩子來的,有幾個小朋友結隊來的,還有一些老人縫了衣服帶給她和吳輕閑。
陌生的溫暖席卷了吳真的心,一直以來她都走得太過孤獨,看過太多黑暗,甚至忘了人心不隻有黑暗的一麵,光明也如此耀眼。
這段日子,是吳真看過吳輕閑笑得最多的日子,他認真地接待每一位到訪者,長年紅白喜事的熏陶,人們對他身份的鄙夷和嫌棄,使他做人待事總是謙卑得過分了。
人來時小心翼翼,人走後又鞠三躬。
吳真看得既心疼,又難過,她多希望吳輕閑如同正常的少年一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顧及其他。
上一次,他就是這樣懷著與世無爭的謙卑態度,被外公外婆利用,被吳順當做搖錢樹,最後遭到吳月的陷害,人生止步在吳真十六歲那年。
他的一生,幾乎都沒有挺起過腰板,做自己真真正正想做的事。
甚至和他相處了十六年的吳真都不知道,他心裏想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生。
不過這一次,吳真在心中篤定,無論吳輕閑想過怎樣的人生,她都會替他實現,他不應該枉自為別人活,應該好好生生,為自己打算一次。
所以在吳真收到那封來自吳月的信時,她選擇了隱瞞。
小姑娘偷偷摸摸去廁所拆了信。
信上說是外婆氣病了,如果吳真和吳輕閑還有一點良心,就回去好好生生認個錯。
字裏行間一如表姐吳月的尿性,滿滿全是站在道德高度上高屋建瓴的抨擊。
若是平常小姑娘,準氣得睡不好覺,被語言折磨得良心難安。
可吳真不是普通小姑娘,如果按照她在平行世界活過的歲數來看,她可以做吳月的祖奶奶了。
吳真冷笑一聲,三兩下撕了信,眼看著紙屑,隨著流水衝進下水道。
待緩緩回到病房,那裏護工張阿姨剛好送了飯來,吳輕閑幫忙整理好了餐盤。
吳輕閑見了她呆立門口,伸手一招,淡然笑開,“阿真,來吃飯,張姨今兒做了青椒牛肉絲。”
吳真一愣,旋即換上了同樣的笑顏。
兩人吃飯的時候,吳真攪了攪飯,欲言又止。
“怎麼有事瞞著我?”少年歪著頭,笑眯眯瞧著她。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滿滿盛著善意與笑意,這個笑容令她的靈魂安心。
“哥,你老實告訴我,接下來,你是不是準備一個人回去負荊請罪?”吳真鼓起勇氣,抬眸直視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