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吳真難以置信地喃喃出聲。
“慕閑”靜靜地看著她,“對不起,占用了他的身體。”
“為什麼會這樣?”吳真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情,即使驚喜於與吳輕閑的充分,又是為慕閑深深地擔憂。
吳輕閑搖搖頭,他還是橘的時候,早已經在吳真最後一個夢境裏死得涼透了。
可是轉眼醒來——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身體裏……”吳輕閑沒有看她,而是轉頭望著那輪圓月,“別擔心,平時我都在沉睡,隻有他睡著的時候,我才會醒來。”
吳真鬆了一口氣,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漲紅了小臉。
“放心,你和他那啥了以後,我也沒看。”吳輕閑有點無語。
吳真羞愧地低下了腦袋,“以後,我們會克製一點的。”
吳輕閑:“……”
兩人一時無話。
過了良久,吳輕閑才從水中浮起來,有力的雙臂一撐,旋身坐到窗台上,和她並排。
“阿真,我很羨慕他,他有著健康的身體,夏能浮水,冬可滑雪,能在球場上盡情揮灑自己的汗水。”吳輕閑輕輕道。
這一切,都是吳輕閑不曾有過的。
還有很多很多他沒有說。
慕閑何止有健康的身體,他與吳輕閑有著相似卑微的身世,卻在最為低潮的時候遇到了吳真。
從此以後,慕閑的生命被徹底點亮。
他開始讀書,又孤注一擲演戲,繼而有了明亮的未來。
他成為了吳真的情人,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心,直到她的心裏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他有著太多太多吳輕閑做夢也得不到的東西。
所以當吳輕閑發現自己成為了他,有機會擠掉慕閑的意識,占有這具身體的時候,他是那樣欣喜。
“你知道嗎?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這樣在海裏盡情地浮水……”吳輕閑對吳真說。
吳真鼻子一酸,她記得,自己和慕閑約定過,無論有多忙,以後夏日要去南洋的海灘,冬日要去阿爾卑斯山的雪峰,兩個人要走遍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最好去歐洲一個小鎮買一套莊園,在小庭院裏種滿了花草……
可這一切,吳輕閑都沒有。
“那……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閑閑睡著了之後……起來滑滑雪遊遊泳澆澆花什麼的……”吳真結結巴巴說。
“你介意嗎?”吳輕閑轉過頭來。
吳真心裏咯噔一下,“不……不介意……”
“慕閑本人呢?”吳輕閑又問。
吳真心虛地垂下腦袋,“我跟他……跟他說清楚,他……他會理解的……”
吳輕閑笑了一下,揉了揉吳真的腦袋,“以為你很大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呆。”
“我的阿真呐,隻要是個男人,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看著他的時候,眼裏透過他去看另外一個人。”
吳真乖巧地點了點頭,在吳輕閑麵前,她永遠都是他的女孩。
“來,和我再待一會兒吧……讓我最後看一次這夜裏的月亮。”吳輕閑溫柔地笑著道。
“你你……要去哪兒?”吳真聽他語氣,慌張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地方。”吳輕閑仰望著天邊的素月。
……
……
吳真知道,吳輕閑就在慕閑身體裏,可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年,兩年……
五年,十年……
直到她功成名就,直到她兒孫滿堂。
吳輕閑明明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卻真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不想打擾她的生活。
就算在她的世界裏,他從來都沒有做過被選中的那個人,他總是最先被放棄,被遺忘,被排開,他依然從始至終地為她著想。
如果,他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地愛著另外一個人,他有什麼法子呢。
他明明可以離開,可還是放心不下她。
隻好在水裏,
在火裏,
在灰燼裏等待著
從來不會回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