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晁蓋看著吳用,明顯帶有調侃意味。
晁蓋怎麼會知道她?還叫她弟妹。
定是這吳用說的了,她和他還沒有成親,這秀才怎麼在那胡言亂語呢!
倪溪臉一紅,她不好接口晁蓋的話,隻能帶著羞意狠狠瞪了吳用一眼。
對於吳用來說,眼前這美人兒含羞帶怒,眼波兒似水般嫵媚動人,讓他不禁心神一蕩。
他正了正色,轉移話題道:“剛才見兄長想必也有要事與我相商,快快坐下吧。”
晁蓋的表情似笑非笑,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與那漢子一起在正屋坐下了。
兩人表情凝重的坐在那裏。
吳用又轉身溫柔的對倪溪說道:“婆惜,勞煩你先去廚灶煮壺茶了。”
從兩人確定關係後,吳用就改口叫倪溪的小字了,這樣也顯得更親密些。
“嗯。”倪溪輕聲應了。
明白他們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說,不方便自己在場,她順從的去了廚灶。
這一通忙下去,時間很快就到了除夕,原本今天倪溪應該在家中幫忙的,可她放心不下吳用一個人,一大早就來了。
吳用幫著倪溪把竹屋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遍,掃去蛛網與塵穢,將買的桃符門神之類的貼了上去,紅紅綠綠的,卻總算有了一絲過年的氣氛。
她又去廚灶間把魚肉牛肉這些菜處理好,做了滿滿幾大盤,夠吳用好幾天吃的了,又包了一些肉餃子,冬天到了,這些吃食都可以多放一些時候,不用擔心壞掉。
這一切都做完後,她真的該走了。
道別的時候,吳用正在廳堂飲酒。
也不知飲了多少,酒氣彌漫在整個屋子,他半個身子伏在桌子上,自飲自斟,麵龐泛著淡淡的醺紅。
倪溪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她上前替他斟了半盞酒,又重新斟了一盞,柔聲說道:“奴要走了。”
吳用抬起微醺的眸看她,“娘子真的要走?”
倪溪嗯了一聲,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盞酒敬你我的緣分。望教授以後珍重。”
說這話的時候,倪溪眼裏泛著淚光,她記得原著中梁山泊眾人都受了招安的,後來宋江被一杯毒酒奪去了性命,而吳用,隨後也心灰意冷的自縊於宋江的墳塋前,埋骨蓼兒窪。
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將,生前有多麼轟轟烈烈壯誌雄心,死後就有多寂寥淒涼。她實在很難將那個吳用和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聯想起來。
一想到吳用將來也會這般結局,倪溪就覺得心如刀絞,她含淚囑咐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然而無論如何,性命隻有一次,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望教授多多愛惜自己的性命。”
說著她就哭了出來,淚水晶瑩剔透,從她玉白的頰上簌簌落下,如梨花帶雨,淒婉動人。
這個倔強的小娘子嗬,明明對他也是百般不舍,戀慕他,可卻依然想著放棄他。
吳用記下了她說的話,伸出修長的手指替她拭了下眼角淚珠,歎息道:”娘子你這是何苦?”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他的動作卻無比的自然與輕柔,生怕弄疼了倪溪嬌嫩的肌膚。
他看著抽泣的倪溪,低低呢喃道:“我能遇到娘子,此生幸也!”
倪溪一頓,悲哀的閉上了眼。
……
這個年過得著實枯燥,或者說是倪溪的心不靜,除夕那日與吳用分離後,就連大年夜守歲時她也心不在焉,本以為快刀斬亂麻從此她與吳用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兩不相幹,她會放下那份念想。
可誰知,思念那人的心越來越重了起來,她與閻婆閻公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然而吳用呢?她會想吳用一個人過年該是如何冷清,這些天他又該如何度過?
一想到兩人真的再也不會有相見之日,倪溪的心就痛楚起來。
這念頭,原本隻是一個小芽,卻不知何時飛快的在她內心生長成為藤蔓成為參天大樹,日日侵蝕著她,讓她夜不能寐。
就像吳用之前寫的那首詩《狡童》,是否在她冷淡對他時,吳用也是這樣的心情呢。
帶著這樣的心情,麵對閻婆準備的諸多美味吃食,她也食不下咽,味同嚼蠟。
“我兒可是病了?”閻婆終於看不下去了。
這些日她一直覺得女兒滿腹心事,但問詢時卻不與她說,隻能任之由之。然而看著女兒的臉色蒼白,瘦削了許多,她也心疼。
倪溪搖了搖頭,“女兒無事。”她的身體沒有病,隻是心病了罷了。
閻婆無奈,突然想起今日是元宵節,如若不然讓女兒出去散散心也好。這樣想著,她便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