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看風水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四)(1 / 3)

水娃們全都簇擁過來, 雖然說個個都隻有巴掌大,可這樣四五個抓著寇秋的衣襟嘿咻嘿咻往上爬, 還是讓寇秋的衣服濕了一片。他努力地伸出雙臂攬著,不讓這群小家夥們從自己身上掉下去。

【它們是有絲分裂或者無性繁殖的嗎?】寇秋在心中對自己另一個崽子說,仍然沒從自己驟然超生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怎麼突然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

按這個速度繁殖下去, 豈不要不了多少年就能取代人類攻占地球了?

係統不說話,係統隻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它原本以為,自己最悲慘也不過是二分之一的可愛。

如今可好,二分之一都算不上,都淪落成六分之一的可愛了。

簡直要汪的一聲哭出聲來!

它幽幽地說:【超生了三個,我看你當公務員的工資恐怕交不起罰款了。】

一清二白的寇老幹部登時咽了口唾沫。

小水娃們鬧嚷嚷地叫著爸爸,拉著他的衣襟要他陪著自己玩, 扒著手臂探出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寇秋老父親的心控製不住地軟了軟,低下頭去挨個兒摸了摸頭,又打量了一圈,硬是沒從這五個上頭看出半點不同。

係統嫌棄地說:【濕噠噠的。】

它方才說完這話, 便聽見窗戶被人篤篤敲響了,外頭傳來段澤狐疑的聲音:“白大師?你房間裏麵是有別人嗎?”

寇秋一怔。聽到聲音的水娃們迅速躺下, 重新化作了一條條水流,開始假裝自己壓根兒便不存在。

寇秋定了定心神,隔著窗戶問:“段醫生怎麼還沒睡?”

“我的房子出事了, ”段澤在窗外說, “東西都被淹了, 隻能在鄉親家裏借宿一宿。隻是一床被子有點薄,想找白大師再來要一床。”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壓得低了點,帶著若隱若無的曖-昧,“長夜漫漫,白大師怎麼也沒睡?”

寇老幹部眼睛眨也不眨,張口就來:“我在思考怎樣的人生才是有價值的,心潮澎湃,所以不能入睡。”

“......”

窗外的段澤似乎無語了一會兒,這才又重新敲了敲窗。

“那白大師,便先讓我進去吧。”

寇秋望了眼房間裏立著的大衣櫃,打開來,果然在裏頭看見了多餘的被褥——他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渣攻,又怕直接拒絕會讓對方生出懷疑,隻好起身將門打開了。

開門之前,他轉身低聲囑咐床上的一灘:“躲好。”

那灘水動了動,最後伸出了隻水手,給他比了個大大的OK。

寇秋拉開門。

門外的段澤衣冠楚楚,隻是頭發稍稍有些淩亂,桃花眼裏頭帶著明晃晃的笑。他的眼睛迅速掃了站在麵前的寇秋一圈,目光在那兩條露出來的胳膊上停留了許久,這才意味深長抿了抿嘴唇,道:“白大師真是人如其名,比這裏的女人還要白。”

他信步走進來,想也未想,便坐到了床上。可是這一坐,他恰恰便坐到床上一大片小水人們爬過的濕痕上,神情不由得有些怔鬆,遲疑地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指尖濕噠噠的,還沾著未幹的水珠。

段澤表情古怪,盯著指尖許久,這才抬起頭去看寇秋:“這是......”

要是正常世界,直接說水灑了,也就沒有什麼人懷疑了。可這個世界完全不同於正常世界,連杯子的杯口都是封的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小塊圓孔供吸管插入。而眾所周知,吸管中的水根本不可能被倒出來。

寇秋的思維轉了又轉,最後隻好一臉嚴肅望著對方:“我哭的。”

“你哭的?”

這個答案顯然來的更是莫名其妙,段澤蹙了蹙眉,問:“哭什麼?”

寇老幹部的眼睛望向遠方,幽幽說:“我忽然想起了為我們國家英勇犧牲的革命先烈......”

段澤:“......”

可以的。

這種說法,鬼才信呢。

他又看了眼濕痕,表情愈發奇怪了幾分,欲言又止看了寇秋一會兒,最終還是扭過了頭,沒說話。直到抱著被子離開時,段醫生才開口道:“白大師,這也是種正常情況,沒什麼好羞恥的。等明天,你來我的診所看看,我可以給你開點藥。”

寇秋完全沒有聽懂,懵然和他回視:“開什麼藥?”

係統忽然噗嗤笑了聲。

“真沒事,”段醫生的眼睛裏充滿鼓勵,“來吧,總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有一天,你要直接麵對的。”

麵對啥,麵對啥??

寇秋對自己的崽說:【我總覺得他好像腦補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係統幽幽回答:【你沒感覺錯。】

而到了第二天,寇秋便知道段澤腦補的究竟是什麼了。

因為他收到了一個豬尿泡,還有整整一袋成人紙尿褲。來送東西的段澤還很貼心,隻是悄悄將物品包進黑袋子裏放在了他的窗台上,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可是寇秋完全開心不起來。

他不尿床!

真的!!!

係統笑得差點兒背過氣去,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寇老父親幽幽地提醒它:【小可愛。】

係統崽子的笑聲頓時驟停了,開始無辜地裝起了小可愛,嚶嚀了一聲。

【阿爸,】它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寇秋望著天空,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在蓄著一場暴風雨。

【就今晚。】他說。

今晚......是時候該去見見娃他爸了。

第三天的符咒也被貼到了井上,寇秋在祠堂裏看到了許多為祭祀而紮起來的燈籠。這些燈籠並不像是尋常用的那種喜慶的紅色,它們的紅色甚至是隱隱有點發黑凝固的,透著點陰森的氣息,無端讓人聯想起凝固的血液。

“再過四天就是祭祀了,”村長瞧見他的目光,解釋道,“這都是我們村的傳統。”

他的手慢慢拂過那些燈籠的表麵,像是半點也沒察覺出上頭透出來的陰寒氣息。

“祭祀那天......”他緩緩說,“白大師一定要過來看啊。”

寇秋注意到,他的手忽然不自覺地抽動了下。

這一天的村裏及其寂靜,甚至連孩子的聲音也少了。寇秋從祠堂回到自己暫住的屋裏,隻能從那些關起來的窗戶後頭偶爾看見一雙閃著光的眼睛,如同在窺伺著一隻慢慢走進陷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