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 係統有過很多的設想, 關於這一夜究竟該如何發展。
然而真實發生的一切, 顯然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
好吧,是完全不一樣。
第二天寇老幹部問他計劃實施的如何, 直到問了三四遍, 才聽到了個弱弱的聲音:【......我以為, 馬賽克一直很慢。】
打字也好,說話也好, 反應也好,都像是比平常人要慢一點。
寇秋:【所以?】
係統癟了癟嘴,聲音滿含委屈:【但我昨天才意識到......我恐怕一直都想錯了......】
並不慢好嗎!
快的簡直要摩擦起電了!!
旁人根本沒有辦法理解,他覺得自己的數據庫都要燒起來,被撐爆掉。可當他含著眼淚提出來時,馬賽克不僅沒有停,甚至還入侵的更猛烈了!
係統控訴:【我懷疑他實際上是病毒!】
不然怎麼解釋破壞力這麼強悍?
寇秋:【......】
【無論如何,】係統氣呼呼表示,【這和我計劃的不一樣。我想去投奔你,直到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阿爸, 你會收留你的小可愛嗎?】
寇秋:【......】
他隻好說:【來吧。】
係統登時大喜過望。
【他現在出去買藥了,我也不收拾東西了, 馬上走!】
熊偉帶上身份證, 立馬風塵仆仆奔去了車站, 坐了最近的一趟火車趕到了寇秋家。他把箱子往地上一放, 說:“我現在才感覺到回家了。”
寇秋失笑, 給他倒了杯熱可可。係統崽子在沙發上坐的筆直,提要求:“阿爸,我還想要個墊子。”
寇秋立馬心領神會,遞過來了個厚厚的圓墊,瞧著自家崽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小心翼翼把墊子塞在了屁股底下,調整了下坐姿。
寇老幹部有點兒擔心,“你火車怎麼坐過來的?”
“還能怎麼坐?”
提起這個,熊偉的臉色就變了。他雙手捧著馬克杯,憤憤道:“我一直動來動去的,隔壁乘客還以為我怎麼了呢,給我塞了張他們那兒的肛-腸醫院的廣告!”
他沒得痔-瘡!!
寇秋笑著搖頭。
他這些年顯然過的很好,麵頰豐潤,又因為臉是童顏,瞧著清秀,生的白,怎麼看,怎麼像是二十七八的模樣。走在路上,誰也猜不到這個人如今已經年近四十。
係統喝了口,又問:“我爸夫呢?”
寇秋說:“出門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很快就該回來了。”
係統於是安靜地坐著等待,過了會兒,果然聽到了鑰匙轉動的聲音。男人著了深色的羊毛大衣,大衣很長,輕而易舉顯現出他優越的長腿。他沒對係統的到來表示驚訝,隻攬過寇秋,在他的唇上印了印,嗓音低沉。
“秋秋。”
係統坐直了身,等待著自己的那份。
可霍起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少年的神色明顯有點失望,過了一會兒,卻又重新振奮起來,蹬蹬蹬跑去了書房。
“今天下午幹了什麼?”霍起低聲問,把人拉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手護著身上這人的脊背,“有沒有想我?”
寇秋臉上略略有些薄紅,低聲說:“霍叔......我們都多大了。”怎麼還把人當孩子哄?
霍起眼睛像是深潭,又親了親他。
“在我眼裏,就是孩子,”男人說,抵著他的額頭,“永遠也長不大,隻是這樣就好了。”
他抱著懷裏的人,不知為何,寇秋卻覺得男人神色裏藏了憂鬱。
他拽著男人衣襟,說:“霍叔?”
“嗯?”
寇秋把他拉的近了些,隱隱有些擔心,“你......”
霍起讀懂了。他說:“沒事。”
我發誓,一定會讓你好好的。
這一夜,係統賴到了他阿爸和爸夫的床上睡。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床頭燈,燈光昏黃,係統縮在中間,聽著右邊的寇秋低聲給他念故事。
講的仍然是熊出沒,熊和他的小夥伴們齊心協力,終於保護住了自己的家園。寇秋把幾個動畫角色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逗得係統一個勁兒直咯咯地笑,仰頭望著寇秋,裏頭全是掩飾不住的安心。
“阿爸學熊二的口音學的特別像!”
寇秋把書合起來,笑眯眯,“是吧?”
他替係統拉了拉被子。
“晚安,阿崽。”
係統縮進去,打了個哈欠,聲音也慢慢含糊起來。
“......晚安,阿爸,爸夫。”
這世界的燈一盞盞滅了下去,所有的人逐漸都陷入了安眠。霍起卻沒睡,他仍舊睜著眼,側著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另一側睡著的愛人。
他的喉頭忽然湧上了一陣腥甜。
霍起悄無聲息起了身,沒有驚動任何人,徑直去了洗手間。他張開嘴,吐出來的全是暗紅色的血塊,一大塊一大塊,觸目驚心地鋪在洗手池裏,被打開的水流打著旋兒衝下去。
他在這個世界的能量,已經到了極限了。
冒險回溯時光的那一回提前用盡了他的力氣,霍起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伸手抹了把鏡麵上霧蒙蒙的水珠。男人的唇角仍然沾著血跡,被霍起拿著紙巾,一點點認真地擦的幹幹淨淨。
他並不覺得後悔。
他已經看著寇秋受苦太久了。什麼規則......去他媽的規則,哪怕是一絲一毫額外的苦,那也不是他的秋秋應當承受的。
但世間的所有,最終都需要代價。
霍起的代價,也該到來了。
男人站在衛生間好一會兒,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幹淨,沒留下一點痕跡。他再走出門時,已然看不出任何生病的模樣。
他上床時,躺在床側的寇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翻了個身,低聲呢喃:“......霍叔?”
男人頓了頓,隨即,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顫動的眼睫抵著霍起的掌心,脆弱的很,仿佛一折就能斷裂的翅膀。
“......嗯。”
霍起說,聲音很輕。
“我在。”
——我在。
男人第二天仍舊出了門。他去見了自己的同伴,同伴在聽到他器官衰竭的消息時,並不驚訝,“你已經違反規則太久了。主神給了你一次機會,可你卻逆轉了時間......這太荒唐,也太危險。”
霍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煙。他說:“你不能讓我再看著他受傷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