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的宣告著他的愛人似乎在慢慢離他遠去。
日複一日,傅佑廷每日都拿一束山茶花來監護室看她,細心替她擦拭著身體。
做完這些,就開始自顧自的講起了關於每天發生的瑣事,很投入的講著過往他對她十六歲那年,許許多多洶湧的感情。袒露著小時候那些肮髒又不堪的黑暗史,他知道她都聽的到。
“那年,我差點死在火裏,沒人來救我,我以為我就要嗆死了,但我沒死,我活過來了……”
“後來,奶奶死了,奶奶走的那天,我沒哭。”
“我的父親說我是個骨子裏就冷漠的人,甚至覺得我多餘下賤,因為我生病,不正常了,傳出去丟了整個家族的臉。後來,八歲那年,我病情嚴重,需要看心理醫生,我整日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裏,很抗拒他人的靠近。我清楚記得,他踢開我的房門,硬掰開我的嘴,灌燙水,讓我把感冒藥使勁吞了進去。”
“那天,他給我了一個巴掌,罵我沒用。”
“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
他喋喋不休的說著,攥緊她的手,第一次問出這樣的話,他就執拗的看著她,似乎等不到她的回答他不會罷休。
“你再不醒,我就去娶別人了啊……”
他威脅她,語氣中卻沒有任何慍怒,仿佛隻是小夫妻間的調侃。
“我說真的,我再也不等你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笑了笑,輕輕用唇碰她的手:“算了算了……”
“我承認,我舍不得你。”
“對不起…我又騙你,你別生氣。”
就這樣,他一直坐到人走茶涼。
他告訴自己要釋懷,要釋懷……
那天晚上,他生平第一次寫日記,以前他經常嘲笑肖另遠,都成年人了,寫什麼日記,幼不幼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學習這麼幼稚的行為,可能也是怕自己有一天撒手人寰,雲知煙醒了,再也留不下任何有關於證明他活著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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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常的某一天傍晚,許穗提著東西去看望監護室裏的雲知煙。
這個時間點,人很少,落日餘暉灑入醫院的窗欞,搖落一地杏黃。
少女手指曲起,在看清監護室裏的情形,準備敲下房門的手,在距離門兩三厘米的時候懸在了半空,隔著玻璃的一幕幕觸動她的心髒,提著袋子的手也垂了下去。
沒敢進去,生怕打擾。
病房裏,男人小心翼翼的親吻著雲知煙的嘴唇,給她渡著水。
一點一點,富有耐心,不知疲倦。
看她唇色水潤了些,才坐回到了位置上。
她很替雲姐感到開心,欣慰的彎了彎唇,她很想告訴她,雲姐啊,你遇到了個很珍重你的人哦,唉,可惜你看不到。
少女小心的窺視著他們的美好,羨豔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