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的抽完一根煙,潘浩跟著陸定遠一起回到辦公室。看了一眼田小薇依然空著的座位,陸定遠微微一笑,回頭衝潘浩使了個眼色:“來吧兄弟,我帶你認識認識新同事。”
潘浩點點頭,接著便在陸定遠的引領下來到了辦公室中央。
陸定遠用力拍了拍手,大聲道:“各位都把手裏的事放一放啊,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事!”
招呼了半天,周圍稀稀拉拉坐著的十來號人,隻有幾個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另外幾人則根本不為所動,繼續盯著各自的手機或電腦屏幕。
嗯?這人不是副主任麼,咋還有人不買他的賬啊?潘浩心裏好奇,轉而一想也不足為奇:也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這姓陸的和姓田的女人不對付,想必這個部門的記者們,也都互有喜惡吧!畢竟這兒不是機關單位,不喜歡誰還得把麵子工夫做夠……
對於自己略顯尷尬的號召力,陸定遠似乎並不在意,繼續大聲道:“這位兄弟叫潘浩,是上級宣傳主管部門派來咱們報社體驗基層工作的,希望大家今後在工作中,對潘兄弟多多支持!”說著,又拍了拍潘浩的肩膀對他笑道:“也希望潘兄弟多為咱們基層媒體提出寶貴的指導意見,把咱們麵臨的一些困難啊,嘿嘿,如實的向宣傳部領導們反映……”
潘浩越聽越覺得納悶:這家夥有病吧?我一個市委宣傳部下放的人,就跟棋盤角落的棄子差不多,他犯得著把我當個領導一樣供著,對我這麼畢恭畢敬麼?
在他的預想中,天陽都市報的記者應該個個都是肩負新聞理想,不為權貴折腰的鬥士才對,沒想到一上來就遇上這麼一號角色。
說實話,上午剛剛下決心從滿是虛情假意的機關離開,此時的潘浩對陸定遠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陸定遠顯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繼續笑嗬嗬的對周圍記者們說:“尤其是你們幾個,想從熱線組往更別地兒坑挪的家夥,平常可得多和咱潘科長親近親近才行,嘿嘿……”
“哎喲陸主任,你這麼叫我可擔當不起!”潘浩一聽這稱謂,立馬條件反射般的連連擺手。
在機關待了兩三年,他最怕的就是這種誇張無比的高帽子,畢竟在那種地方混飯吃,低調是平安無事的第一要務。久而久之,他也早已形成習慣性的低調風格,一聽“科長”二字,頓時覺得莫名其妙,解釋道:“我在市委宣傳部也隻是個普通科員而已,更何況現在已經不在那邊任職啦,大家就叫我名字就好。”
陸定遠見他謙虛,笑道:“現在是普通科員嘛,但鍍鍍金回去不就正好往上走一走麼?嘿嘿,沒準兒還能直接來個三連跳,從市委宣傳部整到省上去呢?我叫你科長啊,還是悠著在喊呢!”
什麼鍍金,什麼三連跳啊?還整到省上去?這家夥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潘浩不明就裏,沒來得及繼續解釋,便被陸定遠拉著開始認識同事。
為數不多的七八個聽陸定遠掰扯的記者,看起來年齡都和潘浩相差不大,仍舊是以女性居多。介紹一圈下來,潘浩了解到此時留在辦公室的記者大多屬於社會新聞部的熱線組。
聽陸定遠的意思,這熱線組應該是整個部門地位最低、最辛苦的分工了。原因很簡單,他們大多是剛入報社一兩年的新人,自己手上沒有較為固定的資源和渠道,因此平常就隻能“靠天吃飯”,等候報社的新聞熱線部那邊傳來市民的爆料線索,接受領導的分配之後,才能外出采訪。
更要命的是,這種熱線爆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無效線索,往往出去跑一趟,累死累活大半天下來,卻根本挖掘不到有價值的新聞點,最終便沒法形成稿件;而即便有幸成功完成采訪寫稿,最終見報時也難以占據較大版麵,這直接影響了記者們的收入和評級……
正因如此,熱線組便成了社會新聞部苦逼的代名詞,也難怪他們破罐子破摔,坐在辦公室裏心不在焉了。
陸定遠帶潘浩挨個兒和同事們認識了一遍。整個過程下來,潘浩有幾分走神——除了那幾個對陸定遠愛答不理的記者外,其餘幾名熱線組的同事,尤其是女同事,對他顯得尤為熱情。
唔,基本都是二十三四歲的小妹妹啊,學文科出身的姑娘,一個個的氣質都挺不錯,也都很會穿衣打扮,嘿嘿,我可是來對地方了,這是一頭紮進百花叢的節奏啊!潘浩一邊和觸感滑膩的一隻隻柔荑握手致意,一邊在心裏胡亂琢磨:嗯,都是如花似玉嬌滴滴的年紀,在熱線組這種苦哈哈的地方拚命,還真是有點殘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