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八點半,鳳翔居酒樓。精致的包廂裏,田小薇看著菜色上齊,舉杯微笑道:“各位,今天這頓飯,算是我向大家賠禮道歉的一點心意,這杯酒我先幹為敬!”
原來,就在陸定遠開完他的洗牌大會之後,田小薇便發來了聚餐邀請。接到邀請的人,無非就是肖淑靜等幾個她之前的“死黨”們,當然,潘浩作為她新近結交的朋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走進這間酒樓,潘浩不免想起春節前在市委宣傳部年終聚餐時,發生的那一幕幕。
當時那幫同事們的趨炎附勢,前女友白文靜對李正飛的各種逢迎,以及主任的冷漠無情,都在他心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時過境遷,如今的他已然在另一方天地嶄露頭角,不過再次來到這裏坐下吃飯,境況依舊不容樂觀。
包廂裏,田小薇麵色凝重。顯然,她是第一時間聽說了陸定遠出手洗牌的消息,知道了她的得力幹將付軍和李茂然被氣得拍桌子辭職的結果。
而在會場上大鬧一番的這兩位,此時貌似心平氣和的坐在桌旁,可卻仍舊能看出眉眼間的怨氣——是啊,再怎麼也是工作了那麼長時間的單位,如今要因為這種原因被迫離開,換誰誰也不會好過吧?
再看肖淑靜,這個曾經在民生組幹得風生水起的老記者,原本每個月在稿分和經營上都能收獲頗豐,如今卻不得不麵對“無米之炊”的局麵,雖說在會議上她果斷表態不會離開,但要說心裏不忐忑發慌,那也是不可能的……
倒是潘浩顯得最為輕鬆。他雖然也被陸定遠針對,但至少表麵上看來矛盾沒那麼尖銳;雖然未來的發展之路看上去十分迷茫,但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麵對這種情況,光著急是沒有用的,見招拆招、遇水架橋才是正道。
眾人心態各異,寒暄一陣後落座,田小薇點好菜,最終端起了這杯酒,歉意溢於言表。話音未落,她真的將那一大杯白酒仰頭幹了。
旁邊的肖淑靜想要勸,動作慢了半拍,見她一飲而盡,歎道:“小薇姐,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幾個能有今天,都是你手把手帶起來的,現在你被小人所害,本來就已經很慘了,如果還覺得虧欠我們的話,這心理負擔該有多重啊?你這樣,我們也不好過……”
畢竟是女人,頗為感性的她一邊說,一邊就酸了鼻子,言語間帶著哭腔。
一旁的付軍沉聲附和道:“是啊薇姐,我付軍跟著你混,在調查組這些年也做了不少大新聞,圈裏的名氣也有了,這都是拜你所賜啊!今天這事完全是因為姓陸的太不是東西,如果我們反倒跑來怪你,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李茂然也連連點頭,倆人同時端起酒杯,肖淑靜也有樣學樣,都是一杯白酒仰頭下肚,那意思是不讓田小薇獨自罰酒。
這番情意,潘浩看在眼裏,看得出來三人對田小薇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由此,對田小薇的人格魅力,他自然又是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你們就這麼走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眼見老夥計們都如此夠義氣,田小薇也眼圈發紅,不無擔心的問道。
付軍嘿嘿一笑:“不是我吹,我明天就帶著以前的稿子出去找工作,隨便去哪家報社,得到的待遇也不會比在這邊差吧?”
李茂然也點頭讚同,攤手道:“對麵樓早就在挖我了,我之前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現在嘛,情況不同嘍!薇姐一走,我也沒啥好留戀的了……”
言語間,透著一絲曖昧的味道。眾人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付軍繼續說道:“也對,我今天可是放出話了,不能讓姓陸的小子好過!這麼看來,我就懶得去北上廣發展了,直接去對麵樓上班,和然哥聯手,咱們和姓陸的報紙版麵上見真章,遲早找機會把他給拉下馬!”
潘浩一聽:好嘛!這局麵咋這麼像三國演義啊?在老東家受了氣,憋著複仇念頭投奔對手帳下,盤算著有朝一日能一雪前恥!怪不得兩家報社梁子結的那麼深……
田小薇聽了點點頭:“也對,你們倆的能力和知名度,去商報那肯定是沒問題的,隻不過以後碰到老同事,那就得各為其主,搶獨家搶線索搶個你死我活,哎,那場麵可不怎麼美妙。”
付軍和李茂然相視一望,都是一臉無奈的攤手歎息。
“放心吧薇姐,至少碰到咱們自己人的時候,我們兩兄弟會手下留情的。”
田小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伸手勾住了旁邊肖淑靜的脖子,不無擔憂的說道:“靜啊,你今天咋就忍住了呢?以你手上積累的資源人脈,哪怕不幹這一行,出去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