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潘浩便能對上點兒了:果然!看來這人要麼就是涉事其中的釘子戶,要麼就是對景瑞公司不滿的掮客啊——就像吳老三這種角色,如果費了半天勁,到頭來沒從景瑞公司那兒拿到錢,可不就會心生怨念麼?在怨念作用下,上網報料泄憤,試圖引起媒體或有關部門的重視,好好的報複一下景瑞公司,倒也不難理解。
在潘浩看來,後一種猜測的可能性明顯更高,因為如果報料人是釘子戶的話,應該不至於如此“冷靜”,也應該不會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也隻有像吳老三這種撈偏門的人,會介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吧?
順著這個思路,潘浩進一步向報料人套話:“你說的出人命,就是龍頭村那場火災吧?”
報料人估計是被驚訝到了,一連發來好幾個感歎號:“你們已經知道了?嗯,不愧是政府的人,效率怪高的……”
“同誌,關於火災這件事,你知道什麼內情嗎?”潘浩嚐試著追問,試圖碰碰運氣——對方如果真是對景瑞公司心懷不滿,沒準還真能留意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細節,而從這些細節上,或許就有可能還原出舅舅家蹊蹺火災的原因啊!
“內情嘛,我是不可能知道的,景瑞公司的人口風緊得很,他們幹壞事有他們的人馬動手,我們就算猜得到是他們幹的,也不可能抓得到啥把柄!”報料人的指向性十分明確,“你們要想查的話,就先去查他們拆遷辦公室的經理尤建新,這孫子頭上生瘡腳底流膿,是個出了名的爛人……”
一番吐槽後,潘浩又耐心和這人聊了一番,無奈對方十分謹慎,始終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願意說自己與景瑞公司到底有何過節,隻是一直在說這個尤建新有問題,是一係列拆遷衝突的罪魁禍首。
潘浩這邊正在步步為營的打探,與此同時,借口從小院裏出來的吳老三,此時正踱步來到了自家馬仔們所在的院壩。經過上午的一場打鬥,馬仔們看來是餓壞了,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現場一片煙火氣。
吳老三腹中饑餓,也忍不住上前抄起碗筷對付了兩口。
剛吃了一會兒,忽然有一名馬仔驚呼一聲,手機差點跌落在碗裏。吳老三見狀譏笑道:“德子,怎麼啦,你家母夜叉又來找你要錢了麼?”
被稱作德子的馬仔一臉驚恐的搖了搖頭:“三哥……你看!”
手機遞到吳老三手裏,他看到的是一條微信:“潘浩嗎?我認識!我們是高中同學嘛,這小子從小念書就厲害,後來上了大學,他爹媽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後來聽說他進了省城市委,當了個小科員吧,沒啥大不了的。”
看到這條消息,吳老三心裏很不是滋味:啥?省城市委的一個小科員?娘的,一個小科員剛剛給老子擺那麼大的譜?
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不對啊,如果他真的隻是個小科員,麗河的市委書記咋可能被他給弄得灰頭土臉呢?
德子此時適時解釋道:“三哥,這個人是我表哥,他現在也在省城混,消息絕對不會有假。”
吳老三正疑惑呢,那邊又來消息了:“對了,前段時間在同學群裏有人發過一份報紙,上麵署名寫著潘浩,我們問他是不是改行當記者了,這小子也沒否認。嘿嘿,好好的公務員不當,居然跑去當記者,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看到這個消息,吳老三才算是徹底炸毛。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他氣得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牙關緊咬,口中念念有詞:“媽拉個巴子的,這小子把老子耍得團團轉,這是當老子傻麼?一個小破記者,竟敢冒充政府官員,看老子不找人收拾他!”
馬仔們一聽這消息,也是紛紛為老大打抱不平,停下筷子就作勢要去動手。
吳老三很快叫住了他們:“等一下!讓我想想……”腦子裏飛快琢磨著:我剛才可給他說了不少東西,他要是給報出來了,景瑞公司不得扒了我的皮麼?
考慮到這一點,他心裏兀自一驚,緊接著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很快便把兩名馬仔招呼過來,附在耳邊一通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