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建新之所以心慌,自然是因為他手中的“氫彈”,居然被對手提前給引爆了!
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數,讓他不免心裏起疑:姓潘的這是吃錯藥了麼?主動提起這茬,這麼有恃無恐?難道說他已經有了洗白自己的辦法?不可能!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記者,怎麼可能有這麼大本事?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橫,斷定潘浩隻是在虛張聲勢,心裏總算冷靜了一些,冷笑道:“哼哼,潘記者,聽你這口氣,莫非是五十萬都堵不住你的嘴麼?這可真讓人失望,本來我也是為了項目大局著想,不想讓你昧著良心瞎寫新聞,影響公司聲譽,才被迫花錢妥協,可你竟然這麼貪婪,那我可就沒轍了!”
說話間,他掏出手機,作勢要給手下發消息,口中嘀咕道:“我本來還想給你一個機會,攔著下麵的人,沒讓他們把錄音發給公安呢,現在看來,是我心慈手軟嘍!”
潘浩見他明顯是在對著錄音筆演戲,拚命的想把自己“花錢消災”的舉動說得冠冕堂皇,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尤經理可真是中國好員工啊!居然能因為我的一兩句話,就迫不及待的自掏腰包拿五十萬出來,嘖嘖,這麼說起來,你們公司給你的待遇應該不低吧?”
再次聽到“自掏腰包”四個字,尤建新忍不住牙關緊咬,“啪”的一聲猛拍了把桌子:“潘記者!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憑什麼說我是自掏腰包?這錢可都是從公司拆遷專項款賬上走的,咱們隨時可以查!”
“尤經理,別激動,我就是打個比方嘛!”潘浩衝他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淡淡笑道,“你看啊,景瑞公司讓你全權負責拆遷工作,拆遷方麵的預算都由你在支配,嘿嘿,從這裏頭拿錢花,不就等於是在自掏腰包麼?”
潘浩的這番話就更加耐人尋味了。從字麵的意思,當然可以理解為尤建新是在行使工作權力,對管轄範圍內的資金進行合理調配;可稍微腹黑一點,也完全可以理解為他是把公司資產當成了自家金庫啊!
尤建新不知潘浩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同時意識到自己剛才情緒不太穩定,稍有失態的樣子又被攝影記者拍了,當下便沒有再貿然發表意見。
“好了,這五十萬的問題咱們先放一放吧,至於尤經理要不要向公安機關舉報我,那是你的事,你可以自由安排,我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到最後我肯定是能自證清白的。”眼看已經將尤建新再次鎮住,潘浩適時的展露了一把什麼叫真正的氣定神閑,“既然說到了拆遷專項款,咱們不妨順著這個話題再探討一下唄?”
“這有什麼好探討的?”尤建新白了他一眼,“這事關我們公司的商業機密,我無可奉告!”
潘浩嘿嘿一笑:“尤經理,請看看你們李總的批示吧,那可是讓你有問必答哦!”
尤建新撇了撇嘴,心想:這李總也真是的,平白無故寫這種批示幹嘛?姓潘的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藥?
雖然發著牢騷,但內心卻沒有真把這批示當回事。翹著二郎腿,尤建新自顧自的喝著茶。
潘浩見狀也不著急,不急不慢的說:“在采訪尤經理之前,我們已經和李總談過了,他老人家倒沒那麼小家子氣,叫來財務總監,把拆遷預算方麵的賬目都給我們看過了。”
說話間,潘浩翻出了手機相冊,在尤建新麵前一晃而過,算是為自己的話證明,接著一邊翻一邊說道:“總的說來,尤經理的工作還是很勤勉的,在給拆遷戶的賠償款方麵,每一筆都能對得上號,甚至還給公司省下了不少開銷,這一點,你們李總對你的評價還挺高呢……”
此時,尤建新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異樣,盡管剛剛已經喝了不少的茶水,但嘴裏卻莫名覺得有些幹渴。
“不過呢,這筆賬上還有一塊600萬的額外預算,看起來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潘浩的語速漸漸放慢,留意觀察著尤建新的表情變化,隻見這廝的鼻尖上漸漸滲出汗珠,他知道,自己總算是把住問題的關鍵了,“這600萬,李總也很坦誠,說是用於拆遷工作中的‘靈活開支’,嗬嗬,尤經理能不能解釋一下,到底啥是靈活開支啊?”
尤建新此時滿腦子都是問號,不明白為何李總會對潘浩如此知無不言。麵對逼問,他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自然,沉聲答道:“這一點,相信李總也跟你解釋過了吧?嗬嗬,拆遷工作不好搞,他老人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特批了這筆錢。所謂靈活開支,無非是用來打發一些漫天要價的釘子戶,當然,還有像吳老三這樣的中間人——有時候通過他們幫忙,我們拆遷的效率會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