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同一棟大樓裏的鍾同德和蔣如柏,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看到文正材的反轉表態,兩人的心境自然大相徑庭。鍾同德大喜過望,暗歎天無絕人之路,潘浩總算是絕境逢生;蔣如柏則變得麵如死灰,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不知道這事到底該如何收場,才能避免自己被人貼上魯莽行事、借題發揮的標簽……
而在街對麵的西川日報報業集團大樓裏,先前還在為自己的“妙計”暗自得意的席文娟,看到文正材的微博後也徹底傻眼了。
領導緊急找到她談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責備,接著問道:“我問你,你昨天采訪文正材,他的說法為什麼完全不同?”
“領導哎,他不是寫得很清楚麼,那是他想陷害人家,所以……”席文娟顯得很委屈。
領導可毫不心軟,拍桌道:“你還狡辯?作為一個老記者,你難道就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嗎?人家說什麼你就寫什麼,那我幹嘛不找一個速記員啊?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發了這篇報道,現在文正材的道歉信一出,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席文娟對眼下的處境始料不及,心裏還埋怨:剛剛領導你可是還表揚我來著,現在眼看大禍臨頭,你倒是會甩鍋,全怪到我頭上了哈?
可嘴上卻不敢造次,隻得訥訥道:“這件事……應該沒那麼簡單吧!他說他捏造事實騙了派出所,可他能輕易騙過省上領導麼?依我看,這事兒一定還是潘浩在搞鬼……”
“你還是打住吧!依我看啊,你明明就是對那個潘浩懷恨在心,巴不得抓住一切機會搞人家!”領導的話說得十分直白,“你實話說,之前你報過來的所謂網絡報料,說潘浩托關係走後門的事,是不是你自己偷偷發的?”
事已至此,席文娟也隻有服軟,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等候她的,當然是領導一通臭罵。末了,領導撂下一句話:“我告訴你,這事兒出現這種反轉,等一切平息了,對麵樓肯定會設法找回場子。你要想不捅婁子,不給咱們報社丟人,最好先想好應對之策,否則我拿你是問!”
席文娟傻眼了,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揚眉吐氣,順帶做個大新聞來著,沒想到最後會是這種意想不到的結局。
潘浩啊潘浩,你就是老娘命中的瘟神!心裏恨恨罵著,席文娟如墜深淵。
同一時間,天陽市公安局。原本如坐針氈的局長陳金標,此時正表情複雜的拿起座機話筒,鄭重其事的撥出了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是市委書記何朝陽。
“何書記,依您吩咐,我讓基層派出所對潘浩進行了再次詢問,得到的細節和文正材的道歉信裏說的完全一致……”陳金標一五一十的彙報道,“另外,雖然文正材身上有了新傷,但他否認是遭受了人身威脅,並且保證那封道歉信上說的都是實話!”
“簡直是胡鬧!”得知這個消息,何朝陽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文正材,一封檢舉信把咱們耍得團團轉,他倒想得美,一封道歉信就想脫身了?”
陳金標設身處地的為領導考慮:可不是嗎?姓文的那檢舉信,讓省領導對老板有了看法,本來老板正雄心勃勃想要依法辦案給自己立威呢,誰承想這廝又跳出來翻案……
“明白了,何書記,我這就安排人依法取證,絕不姑息這種擾亂社會秩序、造謠生事的行為!”陳金標揣度上意後,第一時間做出了表態。
何朝陽顯然很滿意,又囑咐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緊接著,他又馬不停蹄的向省上彙報情況。
一通折騰下來,從省上到市裏,雖然都覺得事情仍有疑點,但卻都一致認為文正材是個反複無常的人物,之前檢舉信裏的那些證詞,瞬間也都失去了可信度。
由此一來,何朝陽自然也就不再被組織上懷疑,而對潘浩的羈押調查,當然也就不必再進行下去了。
就在這天下午,天陽警方發布了一則情況通報,說鑒於網絡輿情洶湧,特向公眾做出解釋:第一,經調查,天陽都市報記者潘浩無觸犯法律行為,即刻釋放;第二,西川大學教師文正材涉嫌偽證、誹謗、擾亂公共秩序等罪狀,現已被公安機關正式拘捕,等待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