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三子這一掌絕不好接,特別是沈驥隻能硬吃的情況下,若不是巨力來襲時他運功卸力,此時隻怕是五髒都要被打得移了位。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欒挺都能看得出來,沈驥當然也明白自己目前身體的情況,可是他還是站得筆直,並沒有半分想要退卻的意思。
因為他不能退,退了,遭難的就是他身後這些難民!
沈驥揉了揉胸口,向欒挺示意了下,才衝禿三子道:“還有兩掌。”
禿三子的雙眼狠狠一眯,從中射出的兩道精光中卻有著一絲狐疑,他也不猶豫,大叫了聲好,砰砰砰又是大踏步走來,雙手互握捏得指節一陣爆響,氣勢再至巔峰!
“你小子,挨打的功夫倒是不錯,再來!”
“第二招,碎地!”
嗚!
立掌豎劈,他這一招竟是以掌化刀,掌帶刀勢,高高舉起再重重劈下,打得仍是沈驥受了他一掌的胸口。
別看這第二招聲勢仿佛不如之前,可力量卻更加凝練,禿三子這十數年隻練這三式開碑手,明明是霸道剛烈的外家功夫,竟被他使出了一絲內家拳的意味,大開大闔的攻勢中更多了幾分暗勁。
欒挺雙眼又是一紅,緊握的雙拳指甲幾乎已嵌入肉裏。
好狠的一掌,這是存心想要他師哥的命呐!
啪!
掌刀立中,沈驥那壯實的身軀這次不止是退那麼簡單,而是直接雙腳離地飛了起來。
“噗!”
一口血箭就此飆出,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形,直奔禿三子而來,後者瘋狂大笑,竟不閃不避,昂首挺胸迎了上去,頓時那顆油鋥發亮的光頭上滿是血汙,更令他更添凶猛猙獰。
這一次沈驥飛退得足足有十米開外,那第一掌他還能憑借自身內功引勁導勁,可那也將沈驥這幾日強撐的最後一口真氣消耗殆盡,這威力更大的第二招卻是完完全全的用身體在硬抗,並且兩次攻擊均是在同一位置,此時隻覺胸骨仿佛被轟得開裂了般,體內氣血更是瘋狂翻湧,若不是他極力壓製,噴出的就不止一口血那麼簡單。
當然,也好在他沒有逞強,如果這口血沒有噴出來,而是強行壓下去,那麼他受的傷將會更重。再加上他倒退如飛,表麵看被擊退十多米,其實大部分是他自己主動用這個辦法,借力卸力,將禿三子雷霆萬鈞的一掌力道化去了大半。
否則,這一掌若是接實了,恐怕內髒當場就要震碎。
沈驥背後是棵大樹,樹下有三五難民倚靠而坐,當中一位瘦骨嶙峋的襤褸老者渾濁的老眼中泛著淚水,顫巍巍地想要去扶沈驥,口中更是帶著哭音道:
“算了孩子,我……我這裏還有半塊窩頭,就都給了他罷!”
他顫抖著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手心裏死死捏著半塊像是石頭一般乏黑的窩頭,剛才馬匪四處掃蕩時,他藏寶貝一般藏著自己這最後的一點口糧,此時卻願意拿出來換沈驥的最後一掌之危。
“老爹……”
沈驥搖搖頭,以手支著膝蓋咬牙搖晃著站了起來,為了節省力氣,他連抬手擦拭一下嘴角血跡的動作也略去,目光卻依舊堅定:
“還有一掌,我能接!”
“孩子!”老者老淚縱橫,聲音哽咽道:“老朽餓個一頓半頓死不了,你莫要硬撐,還是將我的窩頭……”
“呸!誰要你的破窩頭!”
禿三子嫌他呱噪,帶著滿臉血汙破口大罵,“要不你來替他接最後一掌?”
“我來接!”
話音剛落,欒挺怒目圓瞪,猛然衝到禿三子身前,擋在他與自己師哥之間,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怒吼道:“死光頭,還有一掌我來替我師哥接,你敢是不敢?”
欒挺本染重病,但此刻被情勢激發,胸膛熱血直往上衝,一時間病竟是好了大半。
“師弟,你……”
沈驥麵色一變,正要喝止,卻是牽扯了傷口,胸口一痛,話音也是一滯。
“師哥,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這次你聽我的,還有一掌,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