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穎將手上茶杯遞給使女,一麵輕撫著高強心口,埋怨道:“這許多人來敬酒,你也不知道推搪幾下,這麼來者不懼的哪裏能受的了?”
高強一笑正要接口,忽聽艙門外響起張隨雲標誌性的大嗓門來:“高兄,小弟來邀你去船頭一敘,把酒當風豈不快哉?”這家夥酒量極宏,一輪同窗喝下來到現在居然仍有餘力,這刻又跑來尋高強喝酒了。
一聽把酒二字,高強不禁頭大,趕緊向蔡穎道:“穎兒,就說為夫不勝酒力已睡下了,請他移步去尋貫忠他們,再喝可就真要過了。”說罷將靴子一脫就跳上chuang去,扯過被子把頭給蒙上。
蔡穎搖頭苦笑,開門出去正逢著張隨雲,他雖然性情豪爽,卻也是世家子弟,見了人家女眷趕緊施禮道:“嫂嫂在上,小弟鹵莽了,敢問高兄……”
蔡穎也斂衽還禮,說高強已睡下了,張隨雲不禁失望,便又施一禮,轉身出去。
待到蔡穎回轉來,要與高強說話時,掀開被子卻聽見微微鼾聲,這人弄假成真,竟已睡得死沉了。蔡穎搖頭莞爾,喚來使女給高強除去外衣,又親手把被角掖了一遍,吩咐準備熱茶等衙內醒來解酒,便在一旁窗下拿著本書看起來,不時轉頭看看艙外掠過的蔡河兩岸風景,獨個倒也安逸的很。
高強這一覺卻睡得甚香,錯過了午飯、晚飯兩頓直到打過初更時方起,此時船行甚速,已將到南京應天府(注:今河南商丘),夜晚不便行船,就在河邊下碇休息。蔡穎忙喚人取熱水來與他梳洗,又叫上熱茶和晚飯,夫妻二人對坐而食,筷箸相碰間時而眼神交會,便說不出的一股溫馨。
食罷撤席,高強睡了一天精神正旺,又聽張隨雲後來又來尋了自己兩次,便叫蔡穎先行安歇,自己出去尋他說話,這人是自己要下工夫結交的人,旅途無事正好談談說說,也好多點了解。
等到了張隨雲所在的船艙,卻撲了個空,問了船家才知道他與許貫忠、陸謙等人都在後梢,從下午一直喝到晚上,此刻怕是也該散了。
高強搖頭苦笑,這家夥到底是西州出來的,酒量恁地好!這算下來可是喝了一天了,再好的酒量到這會也該倒了,自己現在過去恐怕也已接不上茬,思想一下隻得再回頭。
他來到這時代可還沒坐過船,回去時便特意繞了另外一側的船舷,於路東張西望,再看看河上星星點點的航船燈火,披開衣襟吹吹河上冷風,精神為之一振。
正自觀望間,一條趕夜路的小船掌著幾盞大燈從己船邊劃過,忽聽“撲通”一聲響,高強便知不好,後梢上船家一片聲地叫:“有人落水啦!”
誰知那小船毫不停留,不一會便去的遠了,高強大怒,幾個箭步直竄到後梢,隻見張隨雲和陸謙等人喝的暈暈忽忽,卻都攀在船舷邊問:“有~人落水?誰?哪~哪呢?”
高強且不忙管這幾人,一疊聲吩咐船家“快解開船尾走舸,去河中看看究竟怎麼回事,本衙內與你們同下小船”。那船家本已聽得有人落水,對於那小船竟然不聞不問的行徑極是憤慨,正在那裏跳腳罵,這刻得了衙內吩咐,忙帶了幾個精悍水手服侍高強下了走舸,數槳齊起齊落,按著高強指點向那人落水處劃去。
此時是寒冬正月裏,水流甚緩,饒是如此高強等仍是劃出了近裏許才尋著那人,其間已過了近一刻鍾,那人在這幾乎快要結冰的河水中載沉載浮,到被拉上來時已是筋疲力盡,凍得渾身青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強忙教取棉氈給他裹著身子,等到上了大船,那人已是奄奄一息,隻剩下不時發抖。眾船家七手八腳,一麵大罵那小船的人無良,一麵讓那人向火,又忙燙酒,以筷子撬開牙關灌下去。
好半天這人才回醒過來,雖仍是神情委頓,卻也能認得人,能聽得話了。待知道是高強救了自己,即掙紮起來給高強道謝救命之恩。
高強忙將他扶起道:“兄台休要多禮,這大寒墮河能掙紮得性命,是兄台的祿命未盡,上天假小弟之手而行此事罷了。敢問兄台哪裏人氏,上下如何稱呼?”
那人強道:“好教、好教恩公得知……”一言未盡,竟又暈了過去。
(第四部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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