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逃入臨原城(1 / 2)

雖然站在政見不同的立場,張康國與蔡京黨之間爭鬥激烈,但高強麵子上依然恭恭敬敬,先深施一禮,再從容道:“張相公所言甚是,然下官有一事不明,錢引之發行,在乎西北兵事乎?抑或在乎天下財賦乎?”

張康國腦子不笨,立刻就發現高強給自己下了個套,這個問題可謂是兩麵刀鋒,答哪個都不大對頭的,於是哼了一哼,一腳把皮球踢回去:“高應奉以為呢?”

“呸,你踢皮球的本事再高,能高過我老爹高俅?”高強給自己壯了壯膽,大殿上侃侃而談道:“錢之為錢,天下不當有異,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亦當皆用我大宋之錢,方是理財正道,這錢引若行,仍舊是大宋製錢,不過是換了種表征而已,此乃萬世之基,正該縝密籌劃,不可急於一時。至於西北兵事所需,我大宋地廣糧多,西北童節帥麾下三軍用命,勝敗豈在乎數百萬貫錢引乎?”

這話其實有些強詞奪理,新的錢引發行,正是因為財政上捉襟見肘,而最大的用錢處,非西北莫屬。然而高強的優勢,卻在於童貫現在站在他這邊,還沒等張康國想好如何反駁,童貫已經跳出來道:“啟奏陛下,高應奉所言極是,錢引之行功在社稷,遠惠子孫,不當受製於西北一時之用兵,而壞萬世基業。臣不才,願獻一策,可保西北軍資豐足,不用國家一文,俾公相可以放手發行錢引,徐徐梳理我大宋幣製。”大宋官場中,稱宰相為相公,而蔡京今年年初進位太師,相公一詞不足以形其尊榮,朝野都稱為公相了。

趙佶聽了這會,已然明白了一些,大宋曆來財政緊張,許多理財措施都是因應臨時的狀況而設,結果近似於飲鴆止渴,漸成積重難返之勢。現在童貫有辦法西北軍資不用國家財賦,倒叫他聽的新鮮,精神為之大振:“童卿家,速速奏來。”

“陛下,我大宋西北軍糧,多與塞下和買,庶民黔首將糧草販運至塞下,國家再行購進,其間便有許多奸商趁時哄抬物價,比如夏秋收獲時,便合力壓價收購,後再高價賣於國家,從中牟利,是以西北曆年糧草難積,軍資之半皆用於此。”

“下臣思量來,若這軍糧能悉數交於大商家,國家定個大致的數目,令商家自籌自運,塞下隻管收付錢糧,則國家亦必儉省多多,更有甚者,可與商家商借數目,待用兵獲利之後,令其再取其利,其間無需國家財賦進出,更加輕省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又是嗡的一聲,比剛才更加吵鬧,新擔任同知樞密院事不久的鄭居中笑道:“童節帥所言倒也新奇,但不知怎麼個借貸法呢?又用什麼用兵之利讓商家取利,難不成我大宋天兵所到之處,要進行擄掠以充軍資不成?”

童貫搖頭道:“鄭樞密,何必出此?便以西北為例,我大宋開邊之後,西域寶貨得以經陸路而行至中原,舉凡香料玳瑁良馬黃金等等都可在邊市上交易,今已開市數次,每次可收數萬貫,倘西北平定,西域暢通,想必邊貿之盛不下與遼邊五市。設使我與彼豪商約定,由其提供軍糧物資,許以邊市數年專營之惠,則國家得軍資之饒,而彼商賈得邊市之利,豈非兩利?彼商人出身,經營邊市比我朝廷更精錙銖,想見邊市當日益興旺,日後期限一到,國家或可收回,或預收稅賦,繼續任其自營,乃至更招豪商,承包稅賦,價優者營,豈非皆在國家?”這個承包的概念,乃是回京途中高強灌輸給他的,關於西北軍糧的供應,高強已經想的越來越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