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公裏?那時間就來不及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她不解的看著我,“你不會算數都不會吧?”
“什麼意思你?”我臉一紅,“前天晚上出來的,昨天是第二天,今天不就是第三天嗎?”
“晚上出來的,當然就不能你那樣算。我說三天之內,也就是說到明天晚上才是三天。小七爺,是不是擔心那倆丫頭擔心的日子都不會算了?”
我一陣尷尬,“好吧,算你說的對。我隻是覺得咱們答應了不離開武漢,現在卻到處跑,覺得是不守信用。”
林以柔無奈的搖搖頭,沉默片刻,“小七爺,你真是單純的可愛。那梁可不是說了麼,她男友的舅舅是公安局的。如果她要是請公安的人幫忙,查我們入住,那不很簡單就找到我們了?而且說到信用,三天的許諾到期之前,我們一定會返回武漢,這就是守信。”
“可我們說的是不離開武漢,這不還是失信麼?”
“夠了!”林以柔冷笑,“做為一個重情的人,你可以這樣死扣教條,但作為一個風水師,你能不能別這麼迂腐!都說孔老夫子迂腐,人家都不承認被迫定下的盟約,你怎麼還不如古人?你哪裏還像個禦風而行的道家弟子?”
“孔老夫子是聖人,我比不了。但你不能因為我守信用就拿我道家弟子的事情說事吧?”我忍無可忍。
“行大事,不拘小節。你被那些世俗承諾困擾,就會被世俗牽製!”
“那講信用是人立身之本,聖人之教,我怎麼就錯了?再說我們受梁先生所托,他又沒對不起我們。”
“聖人之教?”林以柔一臉鄙視的看著我,“原來你已經成了聖人弟子了?”
“你夠了沒有!我不是什麼聖人弟子,我是說……”
她一陣冷笑,“若按聖人之教來說,我們男女授受不親,那天你為什麼抱我?若按聖人之教,你徘徊三個女孩之間,這應該嗎?若按聖人之教,父母在,子不遠行,你跋山涉水到處冒著生命危險為人破局,這對嗎?若按聖人之教,你沒資格跟我談論這些!你是道家弟子,看得透機緣,卻放不下機緣,受世俗之理困惑,我說你,你還不服嗎?”
我徹底無語了,苦笑著點點頭。
冷場了一會,她口氣緩和了些,“道家弟子,本就是遊於紅塵內外之間,了卻諸緣。這個道理你不懂嗎?如今你卻按世間俗理要求自己,束縛自己,我不說你了,你自己想想吧。”
我閉目凝思,腦海中浮現出一件往事。
十九歲那年,我領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高興的趕緊拿給老七爺看。老七爺看了之後,笑的很平淡,“孩兒啊,離你去報到還有二十來天,咱爺倆出去玩玩怎麼樣?”
“好,咱去哪啊師父?”我很興奮。
老七爺拿出一封信,“這是我山東的一個朋友寄來的,說請我過去玩幾天,敘敘舊,實際上是他生意出了點問題,想讓我給他調理調理。你也學了不少了,跟著師父,去實地體會一下。”
“那太好了!”我高興的不得了,老七爺一直不讓我給人算卦,也不讓我隨便給人看風水,學了那麼多從來驗證過,有這樣的機會當然高興了。
幾天後我們到了濟南,那人叫李德生,對我們非常熱情。接風宴席上,他問老七爺什麼時候方便,老七爺說明後天的吧。李德生就說,那就明天上午吧,行不行?老七爺答應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老七爺把我喊起來,“我不想去給他看了,你去吧,等他來了我就說我不舒服。”
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師父這麼安排那是對我的信任,我當然高興。
李德生來了之後,老七爺跟他說自己不太舒服,讓我去辦這個事。對方一臉為難,麵上不說,可透著一股信不過的勁,也許是覺得我太年輕。老七爺沒解釋別的,就是強調了一句,“我這徒弟,能給你辦好。”
我沒有辜負老七爺的信任,事情給他們辦的很圓滿。但是我看得出,他們始終不太放心,總覺得請的是老七爺,如果老七爺來辦,肯定會更圓滿。甚至李德生的幾個股東在請我吃飯的時候,當我麵就商量,準備請老七爺再來看看,把把關。
那一次我很受刺激,滿心不高興。回到賓館後老七爺看出來了,晚上把我喊到他房間聊天。
“孩兒啊,心裏不舒服?”
“有點,師父您是沒看,他們太過分了!”我氣呼呼的。
“世人多為名所困,他們總認為,七爺的弟子肯定不如七爺,殊不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道理”,老七爺笑嗬嗬的。
“師父您這話我可當不起,我連您的皮毛都沒學會……”我趕緊站起來。
他讓我坐下,語重心長的說,“孩兒啊,師父的衣缽早晚是要傳給你的。十幾年後,你名揚天下,他李德生會以給他調過風水為榮。那時你不要開心,如今你也不要難過,若你因際遇而動心,因名利而執念,那就走偏了。你是道家弟子,一生要隨緣順命,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