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正坐在窗前,泱泱不樂地看著窗外飛舞的雪花,雲娘進來了,說:“公主殿下,屈月的八王子來了,正在客廳等著見您。”

一聽是耶諾,我立刻飛奔到客廳。

剛看到耶諾我就吃了一驚,這是以前那個英俊瀟灑、意氣風發的八王子嗎?他的神色有些落寞,就像一隻折了翅的雄鷹,無法重返藍天,隻能無奈地望著昔日自由翱翔的天空。

看到我,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喜悅雖然喜悅,但卻不是以前那種爽快明朗、猶如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了,我忍不住傷心,衝過去撲到他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一隻手抱著我,一隻手拍著我的背,我感覺到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顯然也很激動,好一陣子他才說:“塔娜,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要這麼說。”

“難道不是嗎?那一仗我如果贏了,你就不用嫁到這裏來了。”他滿臉都是痛苦,“這些日子一想起這個,我真的受不了。我還不如那時候戰死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你怎麼會落到中原人的手裏?”我一直想弄清楚這個問題,以耶諾的身手,中原人要活捉他可不容易,而以他的性子來說,他是寧可自殺也不當俘虜的。

“我受了傷,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昏了。”

以他的騎術能從馬背上摔下來,那得受多重的傷?我倒吸一口冷氣,急忙脫離他的懷抱,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他,急切地問:“你傷到哪裏了?是不是很嚴重?已經好了嗎?”

“不嚴重,早就好了。”他輕描淡寫地說,“當時是因為失血過多,腦袋發暈,所以才摔下了馬。中原人一定是用我來逼迫你出嫁的,是我對不起你。”

“你不要這麼想。你忘了,我之前就已經被中原人抓到了。要說連累,是我連累了你才對,如果我聽了你和阿爹的話留在王城,就不會……”

我想起那罕,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仍然堅持己見:“如果那一仗我打贏了,結果就不一樣了。”

我搖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中原人早有預謀,他們和曷閈勾結,設下圈套,讓曷閈人出麵引我們進入圈套,擊敗我們。即使不是你,換了其他人來,結果也一樣。”

“中原和曷閈勾結我知道,所以來救你的時候,我故意派一隊人先走,從依莫河過去,吸引敵人的注意,我自己率領大隊人馬悄悄從南麵繞過依莫河,從背後給他們一個突襲。可是,中原人卻在半路上包圍了我,從這一點來說,我不能不佩服衛燎,他竟然能準確地預測到我的意圖、我行軍的時間和地點,在熱塔兒河穀設下埋伏,而且他一個中原人,怎麼那麼熟悉西域的地形?”

我不懂打仗,隻是為了安慰耶諾,說:“也許是他事先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做了埋伏。”

“不可能,我的計劃在出發前沒有同任何人說過,除非我的隊伍裏有奸細。可我不認為我的隊伍裏會出奸細。”

我也不認為我們屈月會出奸細,勾結外族殘殺自己的族人。

“算了,不要再找借口。敗了就敗了,我自己不如人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拍了拍我的臉,“你瘦多了,臉色也不好,那些中原蠻子對你還好嗎?”

“還好,你呢?”

他冷笑:“也算不錯,虛偽的客氣,我倒寧願他們殺了我。”

我想了想,問:“他們是不是用我來威脅你?”

否則,以他驕傲的性子,怎麼會忍辱偷生。

他沉默不語,但我看到他的手緊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浮現。我什麼都明白了,在中原人的棋盤上,我們兄妹倆就是互相製約的棋子。

我現在隻希望我順從地出嫁以後,中原人能放他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