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是個非常盡職的女官,雖然明知我這個太子妃有名無實,但宮中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還是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好讓我心裏有數。可惜我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感興趣,總是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何況宮裏那些妃嬪我又不認識,即使聽了也不過轉眼就忘了。
不過這一次她說的事情卻讓我有了興趣,因為她告訴我宮裏有個姓朱的惠嬪失寵,被皇帝貶為庶人,發到了浣衣局。我之所以感興趣,當然是不久前我跟朱惠嬪的哥哥朱造福打過架,對那個無恥小人印象很深,他就是仗著妹妹得寵才驕橫跋扈、不可一世的,想不到朱惠嬪這麼快就失了寵,那個小人再也不能仗勢欺人,對這個消息我很是滿意。
我問雲娘:“浣衣局是幹什麼的?”
雲娘說:“是宮裏專職洗衣的地方,那裏的人很多是罪奴或者被貶的妃嬪女官,都是宮裏最低賤的。”
從妃嬪降為洗衣婦,這個懲罰可不輕。我好奇地問道:“她因為什麼觸怒了皇上,被貶到那種地方?”
“聽說是她哥哥闖的禍。她哥哥強搶民婦,還把人家的丈夫打得半身不遂,民婦的公婆寫了狀子,攔了刑部尚書方大人的轎子喊冤,方大人接了狀子,她竟然派人去找方大人,想讓方大人網開一麵。方大人沒有理睬她,繼續派人調查此案,結果又查出她哥哥的許多不法之事,甚至還涉及命案,看來她哥哥為非作歹已不止一日。方大人將她哥哥抓捕歸案,下到刑部大牢,她竟然派人去威逼方大人,要他馬上放人。一個小小的惠嬪,放縱家人為害百姓已屬囂張,還不知天高地厚去威脅朝廷重臣,真是缺乏頭腦。方大人把這事稟報了皇上,皇上非常生氣,把她叫去詢問,她到這時還敢狡辯,反說是方大人陷害她,還哭鬧著要皇上放了她哥哥,皇上震怒,當時就把她貶成了庶人。”
我想起李琰曾經說過的話,“她的家人如此不知進退,敢在天子腳下為非作歹,惹得皇上厭惡隻是遲早的事。一旦觸怒天子,這一家人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
沒想到來得這樣快。我懷疑李琰與這件事情多少有點關係,朱造福危害百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直沒人敢管他,可得罪李琰之後,這麼快就遭到報應,不能不讓我疑心。不過要真是李琰做的,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想到李琰我就覺得難過,我握緊了雙拳,拚命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我跟他已經恩斷義絕,我必須忘了他。
我正在跟自己的心苦苦奮鬥,忽聽得雲娘說道:“奴婢參見殿下。”
我回過神來一看,李琰已經進來了,殿內的宮人跪了一地。他依然一身白衣,溫和儒雅,似乎還是那個滿含柔情的富商公子,我心裏又苦又澀,這個人我愛過,可惜隻是一個幻影,早已經被無情的真麵目擊得粉碎。
我憤怒地看著他,就在我竭力忘掉他的時候,他為什麼還要用那個虛無的影子來誘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