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神色終於恢複了正常,對那天竺醫師揮了揮手,說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就不要再給朕講那些藥理了,快給太子解毒吧。”
天竺醫師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箱,拿出一個藥瓶,扯開瓶塞,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托在掌心裏,說道:“把太子扶起來,再給我一杯白開水。”
杜德盛趕快上前把李琰扶起來,天竺醫師捏開他的嘴巴,把藥丸放進他的嘴裏,然後接過宮女手裏的茶杯,把白開水給他灌進去,又拍了拍他的背。我看到李琰的喉嚨一動,吞下去了。
天竺醫師又喂他喝了幾口水,說道:“好了,等他醒過來就沒事了。”
杜德盛把李琰輕輕放下,給他蓋好被子,然後退到了一邊。皇上坐在床邊,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又拿出手帕替他擦去嘴唇上咬出的血跡,眼睛裏滿是心疼,舔犢之情不言而喻。我也緊盯著他,焦急地等待著服藥後的結果。
約摸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李琰微微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我驚喜地叫道:“醒了!他醒了!”
滿殿的人都在歡呼,皇上也麵露喜色,俯身看著李琰,激動地說道:“琰兒,你終於醒了!”
李琰的眼神一開始顯得很茫然,慢慢地才變得清明,眼睛掃了一下,看到皇上,忙叫了聲“父皇”,掙紮著想要起身。皇上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說道:“別動,醫師說你要臥床休息,好好躺著吧。你感覺怎麼樣?胃還很疼嗎?”
“謝父皇關心,已經不怎麼疼了。深夜勞動父皇禦駕,兒臣實在……”
他的聲音嘶啞,話語也有氣無力,中氣明顯不足。皇上擺了擺手,製止了他的話:“你身子還虛弱,不要多說話,好好歇著。醫師已經給你服了解毒藥,你已不會有事了。這些日子你好好調養,不要勞動心神,這事朕會處理,你就不要多想了,朕自會給你做主。”
李琰說道:“兒臣無能,不能替父皇分憂,反倒讓父皇為兒臣操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豈是你無能?朕知道,身為太子,你這些年過得也著實不易。”皇上歎了口氣,眉目之間頗有些黯然,“朕總想自己的家人也能如普通人家一樣和睦相處,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所以,李浩的所作所為朕雖然早有察覺,也隻是暗示警告,加以遏製而已,一直不曾采取強硬手段,隻希望朕的苦心能讓他迷途知返。不想朕的心軟,卻造成今日的惡果。幸好你無恙,否則朕百年之後,怎麼去向你母後交代?這一次,朕不會再姑息那個逆子。”
李琰艱難地說道:“父皇心疼兒臣,兒臣感激不盡。隻是兒臣以為,這次兒臣雖然是在二弟府中中毒,但未必與二弟有關。今日是二弟為兒子設的滿月宴,我在宴席上中毒,他第一個脫不了嫌疑。二弟為人精細,又一向愛惜名聲,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做,背負毒害兄長的惡名?所以兒臣以為,下毒者可能另有其人。隻怕是有人想殺了兒臣,再嫁禍於二弟,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