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長微博帶來的風波隻存活了大半天。除了楊尋回應的那條微博,別的新聞或是微博都被刪得一幹二淨,至少在公共社交平台沒留下痕跡。
又過了大半個月,轉眼就快要過年了。
大約是臨近過年的緣故,劇組裏總有些鬧哄哄的,不如以往安靜。這是劇組在這待的最後一天,今天拍完,謝顏也該回濟安了。一切一如往常,謝顏起床後跑了兩圈步,然後去片場拍戲。
原本預定在過年前要拍的戲已經拍得差不多了,現在剩下一個很重要的鏡頭。
這是一個長鏡頭,光是準備工作就要花費大半個下午,並且隻有每天傍晚日落的一個多小時可以拍攝。
虎鯨死後,陸逢春把自己關在家裏一個多月,終於決定出一趟門,去村上的集市,自從失去聲音後,他已經很久沒去過那裏。那是傍晚,出海打魚的人都已回家,有些人滿載而歸便同收貨的商人談價錢,有些人一無所獲,也在聊天吃飯買賣東西。
這些人陸逢春都很熟悉。
周圍熙熙攘攘,熱熱鬧鬧,他從每個人身邊走過,同每個人揮手告別,有些人注意到了,有些人沒有,但陸逢春是在同自己的過去道別。
這個長鏡頭很難,涉及的場景紛繁複雜,每個演員都要全神貫注,一個差錯就能毀掉全劇組一個下午的努力。即使已經拍了十多天,各項工作都很熟練,中途也難免出現意外。
孫懷君把這個長鏡頭當作全片的重頭戲,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瑕疵,今天又喊了兩次卡,太陽快要落山了,今天隻有最後一次重拍的機會了。
傅青是這個時候到的。他前幾天就知道謝顏今天要結束拍攝,雖然年底很忙,但還是抽空過來了。
因為這個鏡頭非常重要,非劇組的工作人員不能靠近,隻能遠遠地站在外麵。而這出戲也沒人采訪,傅青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旁邊還站了幾個人。
是楊尋的哥哥。
楊瑞似乎有些驚訝,仔仔細細看了傅青兩眼,但很快收拾好了表情:“你好,傅先生。”
傅青點了點頭。
在濟安做房地產相關生意這塊的,對傅青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建築工人出身,異軍突起,卻比原來的房地產商做得都要大。不過真說對傅青熟識的卻沒有幾個,大多是商務上的會談,私下的聚會傅青很少去。
楊瑞問:“我弟在這裏拍戲,快過年了要接他回家。傅先生呢?”
傅青的目光遠遠地落在正在拍戲的謝顏身上,他說:“我也是,接小朋友回家。”
楊瑞怔了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忽然又想起了一個月前的事。
竟然是傅青。
最後一次的拍攝順利地進行到陸逢春在集市遇到的最後一個人,裴小舟。他不再隻是揮手,而是很認真地同裴小舟說了句再見,即使發不出聲音。
然後,陸逢春一個人走到了港口。他穿了一件洗得發黃的白t恤,高且瘦,影子被拉得很長。海風從遠處吹來,掀起陸逢春的頭發,他跳了下去,連濺起的水花都是橙黃的,很溫暖的樣子。
周圍安靜極了,每個人呼吸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