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芸汐分心不是別的,正是寧承的手!
如果不是今日這麼拉寧承的手,韓芸汐都沒想到寧承的手會有問題。
她十分不安,不敢妄作猜測,著實忍不住停下來,說,“顧北月,你過來看看。寧承這手到底怎麼了!”
“手?怎麼了?”顧北月好奇地問。
寧承的傷大部多是身體上,並不在四肢,舊傷多於新傷,除了肩膀上剛剛被君亦邪匕首刺出來的傷口之外,大部分都是鞭傷。
而剛剛的爆炸,顧北月自己受了傷都沒讓寧承受傷呀。
“好像……”韓芸汐也不知道怎麼說,“就是不對勁,你瞧瞧。”
“手掌?”顧北月挪了個位置,拉起寧承手來,正要檢查,韓芸汐卻說,“不是,是手臂和肩膀這邊,是筋骨。”
顧北月立馬放開寧承的手掌,檢查起他的手臂和肩膀,這麼一查,顧北月就驚了,“重傷過,至少是五年前的傷,沒有愈合好,筋骨皆有大傷損,必是嚴重的撕裂,甚至壞死,而且,他的上臂……是假肢。”
這話一出,龍非夜也看了過來。
顧北月絕對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他雖然也被寧承的情況震驚到,但是,他並沒有大驚小怪,他的聲音很小很小,也就隻有身旁的龍非夜聽得到。
唐離他們,全都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
這,畢竟是寧承的隱私。
“他的手是廢的?”龍非夜確實很意外。
肩胛處的脛骨重損,而且還沒恢複好,加上上臂是假肢,那麼寧承這一臂必定是使不上多少力氣的。
如此是日常的生活還影響不大,若是習武或是上戰場,那這手臂便是沒用的。寧承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一族之長,是一軍之將,他是要在沙場上馳騁殺敵的人呀!
別的不說,就說殺敵的是,他得一手持劍,另一手得簕著韁繩呢!這廢掉的手臂,任何牽製住受驚嚇的戰馬?
韓芸汐和龍非夜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寧大將軍的手臂是廢的,更從來沒有聽說過寧家主的手臂是廢的,這麼多年來,在天寧的軍中,在狄族中,寧承到底是如何掩飾的?
如果不是今日寧承昏迷,他們能拉到他的左手,他們誰能想到他的左手會是這樣的?
這一刻韓芸汐忍不住回憶,回憶起過往和寧承往來的種種,她實在回憶不出什麼來,她從來就沒有留心過寧承的手呀!她隻記得見寧承雙手握劍過,可是,那時候誰能想到,其實寧承隻有一臂的力量呢?
“能治嗎?”韓芸汐連忙問。
顧北月又認真檢查了一番,無奈道,“公主,太晚了……即便有奇藥效果也一般,而且就算治愈了他的脛骨,也無太大意義。”
顧北月說著,在寧承上臂上做比劃,“這一整截都是假肢,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當年寧承的傷一定極重,整個上臂的骨頭必是全都粉碎掉的,否則,不至於用上假肢。”
韓芸汐懂了。他們給不了他一個真實的上臂,就是現代醫學的植骨,也不可能植出整一截上臂來。所以,再怎樣醫治,寧承這一手臂都注定是使不上勁的了。
麵對這種情況,韓芸汐和顧北月是有默契的。
寧承既然隱瞞了這件事,隱瞞得那麼好,他們與其揭穿他,倒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隱私,亦是尊嚴。
“我什麼都不知道!”韓芸汐低聲說罷,便取來金針,開始尋穴施針。
韓芸汐這麼一說,龍非夜自然明白。
顧北月放下寧承的手,也沒有多餘的好奇心卻檢查他另一隻手。
顧北月並沒有牽到寧承的左手手掌,否則,他一定會發現寧承左手的手掌也是廢的,這手掌裏藏著一抹小小的金針,藏著寧承此生最柔軟最放肆的一顆心。
韓芸汐收斂了心思,專心尋穴,小心翼翼地施針。龍非夜就在一旁打下手,隨時聽候差遣。
想當初,給韓芸汐打下手可一直是顧北月的活兒呀!誰曾想到會有朝一日被龍非夜給搶了。
見韓芸汐的動作不大,顧北月便無聲無息在她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開始替她處理傷口。
他一碰到韓芸汐的肩膀,韓芸汐就看過來了。
“公主,盡管放心,屬下不會影響到你。”他微微笑。
這一幕是多麼熟悉呀!
當年韓芸汐在穆將軍府便穆大將軍抽了鞭子,後來負傷給穆清武施針解毒的時候,顧北月也就在身旁,也是在她施針的時候幫她處理傷口。
那個時候,韓芸汐可驚歎顧北月處理傷口的手法了,真的一點兒都沒影響到她施針,而且一點兒都不疼。
幾年的時間,雖不至於滄海桑田,卻也諸多物是人非。顧北月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顧大夫了。可是,韓芸汐卻發現他此時此刻的微笑,和當年是那麼相似,並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