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外聽到裏麵的聲響,念安想了想,對著凡闊道:“這事,你去文淵殿通傳一聲,讓秦曦過來。”他不是怕皇後,隻是單純想看秦曦如果來了,會怎麼處理,這個孩子十有八九就是秦曦的,否則柳湘琴不敢偷偷留下來,他就是想看看,秦曦會作何反應。
張媛婕凶狠道:“嗬,皇子?你這是什麼皇子?本宮能饒了他嗎?來人啊!拖出去亂棍打死!”
見幾人跑進殿內,這時,念安才走進院內道:“慢著!皇後娘娘是想私自處刑嗎?”私刑在翊國被嚴格限製,輕易不可使用。
看到蘇念安來,張媛婕笑到:“你也來湊熱鬧了啊,那就一起吧,她可是搶了你恩寵的賤人,你難道還要幫著她對付本宮嗎?說到底,你是個男子,這宮裏的人隻要生得出孩子的,都是你的敵人。”
念安低頭看了一眼憔悴又無辜的柳湘琴,頭頂的發髻都被張媛婕打亂了,地上的步搖釵子散了一地,臉上的紅印清晰可見。依著念安對張媛婕的了解,柳湘琴一看就知道受了張媛婕的欺辱,如果自己再落井下石,又成了什麼人?
再認真端詳之下,念安這才發現,柳湘琴的眉眼跟自己都有九分相似,這……秦曦曾說過,自己最好看的就是那一雙眼睛,如今看到柳湘琴的眼睛,念安的心裏越發不舒服。
但是,念安仍是笑道:“念安不似皇後權利大,便也忘了該怎麼用了,這事茲事體大,還是請皇上來吧。”
張媛婕陰險不屑道:“蘇念安,你可真是朵白蓮花,本宮乃後宮之主,處置犯了宮規的夫人,有什麼不可以的?”
念安從旁坐下,看了一眼張媛婕,淡然道:“顏卿,扶柳夫人起來,若是柳夫人腹中的胎兒確是皇子,皇後你該當何罪?”
顏卿小心扶起柳湘琴,柳湘琴對著念安感激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張媛婕一聲冷笑:“本宮乃是後宮之主,為了整個後宮在清理宮闈,柳夫人犯宮規在先,本宮處置在後,何錯之有?皇上隻說了後宮中清心殿的事由你自己決定,這清心殿外的事你還管不著吧?”說得真好,字字在理,卻不在情,就為了那所謂的宮規,就要害死一個弱小無辜的生命嗎?
念安喝了口顏卿端來的熱茶,對著還站著的張媛婕還有柳湘琴道:“皇後不是怕了吧?既然皇後所做,事事在理,那又何懼皇上前來呢?”
顏卿道:“公子小心燙,要是皇上知道了奴婢沒有照顧好公子,奴婢這命就沒有了。”
聽了這話,張媛婕更加氣急,道:“蘇念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張媛婕本想趁著無人知道,把這賤命了結了,柳湘琴已經懷胎六月,這胎要是被墮了,母子都保不住,這樣宮裏就又少了一個爭寵的人了,等她過些日子再聯係一下其他的夫人,就不信那麼多女人,皇上會隻喜歡一個生不出孩子的男人,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念安絆下來。
念安卻道:“柳夫人坐下好好休息吧,海棠給你家主子拿一條毯子,這麼冷的天氣,別凍壞了。”柳湘琴感激地看著念安,眼裏的感謝都顯在臉上。在這個宮裏,她最羨慕的人就是念安,她曾在禦花園見過念安一眼,隻那一眼她就知道為什麼皇上會獨寵他一人了,隻那一眼她就嫉妒,為什麼不是她先遇到皇上,她有跟他極其相似的眼睛,她一直想著,如果她能更早遇到皇上,也許今天她已經是皇後了。但是當她看到念安的清冷,看到念安的笑,她就知道,這個世界再沒有人可以替代蘇念安在別人心裏的位置。
文淵殿內,秦曦聽說念安出事了,不久便趕到瀟湘院,看到柳湘琴的時候,秦曦才想起來幾個月前的那一場荒唐事。兩個月前的那日正因為秦肅的事,秦曦從清心殿出來便怒火中燒,繼位以來秦曦一直忙碌,那日便喝得一醉方休,回清心殿的路上,秦曦遇見了柳湘琴。
沒看清楚的時候還以為柳湘琴是念安,那雙眉眼何其相似,隻是念安的眉眼更清澈,更美,出於複雜的情緒,一是秦曦想報複念安背著他對秦肅互通友好,甚至親手幫助秦肅逃走,根本就不相信他對他的承諾,二是秦曦剛剛繼位,如果有一個皇子……那這皇位才算真的坐得穩當了。借著酒後的迷糊,便也真把柳湘琴當成念安……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秦曦也是諸多的後悔,腦子清醒以後,回想起那事生怕被念安知道,兩人越走越遠。即便是為了念安,也是不能讓柳湘琴亂來的,好在哪幾日派去觀察的人都說柳湘琴安安分分的,沒有半分炫耀的意思,那風聲也沒傳到清心殿,秦曦才就此作罷,完全忘記了還有子嗣這一事,也就沒有讓人給她喝墮胎藥,這事也就這樣留下來,沒想到柳湘琴瞞了這麼多天,居然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