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後,很多學生選擇回家過國慶長假。方栩栩的宿舍就剩她一人。她已經聯係好了一個培訓機構美術老師的工作。白天上下午一天四節課,一天一百五。

這七天她白天都是三點一線,宿舍、食堂、培訓機構。到了晚上,夜深人靜她才真正感到孤獨。

那時候,她都會把手機廣播開一夜,第二天起來手機都沒有電了。不是不怕孤單。

國慶第七天,那天下午她隻有一節課,上完課,她便往回走了。

到了學校附近,她下來,在學校附近的文具店買了顏料和畫筆。提著東西邊去了隔壁的書店。真是四點光景,陽光從大門打進來,一室光輝。書店人三三兩兩的人。她從門口慢慢走過,放眼看著書。

美術書籍寥寥無幾,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本書,就在她剛剛伸手而去時,卻有一隻手先她一步拿走了書。

方栩栩的目光順著那人的手慢慢落在他的臉上。一個男人,氣質溫文爾雅,每一個指甲修剪的幹淨整潔。

她用餘光多看了幾眼——他手中的書《中國山水畫全集》。高中時她就對山水畫挺感興趣的,有時間就跑書店看幾眼書。

這書標價380,對她一個學生來說太貴了。不過,她聽說這家書店的書做活動都會打五折。正好她剛剛拿到一筆錢。

那男人翻了幾頁,方栩栩在心裏默默祈求著,“快放下吧,快放下吧。”

結果那男人轉生朝著收銀台走去了,方栩栩一直不著痕跡地跟在他身旁,眼睜睜地看著他付了錢。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了上去。她剛出門沒有幾步。

後麵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喂,你拿了書還沒付錢?穿校服的女生。”

方栩栩定住了,那男人轉頭,方栩栩的目光和那男人交彙,她一張臉紅的和番茄一樣,對著書店收銀員說道,“對——對不起,我忘了。”把手裏的英語四級單詞還給人家,“我忘了——”

收銀員是個阿姨,“小姑娘,不要被四六級嚇倒,慢慢來。”

方栩栩點頭連忙跑了,路過男人身邊時,她想了想還是停下步子,“師兄,這書能不能轉賣給我?”

男子微微一愣,黑白的眸子閃過一道光芒。

方栩栩窘迫,她是鼓足勇氣來問的。“我給你200,賣給我好不好?我想了很久了。”

“美術係的?”

方栩栩點頭,為了證實身份,她把自己的飯卡都給拿出來了。“我是20XX屆的。”

“喔,新生啊。”男子意味深長,“既然都是一個係的,那這書送給你吧。”

“這怎麼可以。”不過方栩栩頓覺這個師兄可愛萬分,不過她都奪人之愛了,怎麼可能不給錢了。她趕緊拿出兩張紅票子,塞給他,一臉的堅持。

男人勾了勾嘴角,也沒有再堅持。

方栩栩買到書心情頓時像沐浴過春雨的筍牙兒,生機勃勃。“師兄,你研幾的?”就她觀察應該不是本科生了。

“不清楚。”男子回道。

方栩栩眉心一蹙,“師兄,你讀了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吧。”在這裏讀研讀博好多年了吧,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方栩栩歎了一口氣,“完蛋了。”

“怎麼?”男子問。

“我也聽說了,D大美術係管的很嚴,老師很可怕,男老師很多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頭,要求嚴苛,很多學生到了畢業都沒法畢業。”她肯定舍不得再多交一年學費的。方栩栩暗暗說道一定要努力在努力。

“嚴苛也是對你們負責。”看著她糾結得表情,他失笑,“你叫什麼名字?”

“方栩栩。”

“栩栩如生。名字倒像學畫畫的。”

“你呢?師兄請叫什麼?”

他微微一笑,“梁景深。”

“梁景深——”她喃喃地念了一下。

“怎麼?”

“有點耳熟。”

梁景深眉毛微微一挑。

方栩栩恍然想到,“我以前隔壁班有個同學也叫憬深。”她狡黠一笑,當時很多同學喊他外號精神病,想想真不應該啊。

多好聽的名字啊。

梁景深自然看到她眼底的那抹笑意,就他的直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兩人近了學校,走了一截路,分道而走。方栩栩揮揮手,“師兄謝謝你成人之美。”淺笑嫣然。

梁景深點點頭,轉身朝著教學樓走去。

方栩栩看著那背影感慨,一定不能像他一樣,早點畢業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