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雪地反射的月光,晏軻清晰地看清了那黑衣人的臉——是那個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夥夫班長!他驀然回想起一名夥夫背上刺的黑龍,不由大驚失色,原來,那些平日裏並不起眼的日本夥夫都是暗藏的凶悍武士!
晏軻怒火中燒,咬牙迎了上去,不料,旁邊一道黑影突然向那夥夫班長撲了過去,勢大力沉,竟然將他撲倒地在地,砍刀也飛出老遠。
但很快夥夫班長就爬了起來,拔出備用匕首朝著那道黑影身上一通猛戳,那黑影毫不鬆手,死死抱住夥夫班長的腳,艱難地朝晏軻喊道:“快走!”
是“大哥”!晏軻一個箭步上去,全身力量集中在長棍的頂端,狠狠地刺穿了夥夫班長的咽喉。還沒等他喘口氣,又有一名黑衣人揮著砍刀向他撲來,他忍著悲痛,不敢戀戰,幾個閃躲之後,突然拔腿往懸崖方向跑!
黑衣人並不追趕,而是返身繼續殺入第二監區的戰俘群,刀光閃閃,上下翻飛,英雄們毫不畏懼,甚至已經有人搶過了大刀,反攻過來,這時,一排槍聲響起,幾名衝在前頭的戰俘應聲倒地。
不遠處的角落裏,野澤雄二興致勃勃地觀看著這場屠殺,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場不平等的角鬥。他有些感概地對山田說道:“若非我們手上握有武器,當真很難製服這群中國人!”
山田說道:“是的,中國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我們淹死!隻可惜,他們很少有這般團結,所以,他們無法取勝,必將臣服!”
野澤雄二若有所思,似乎不以為然。
他冷冷地問道:“看到那個逃走的人了嗎?”
“看到了,按照中佐事先的吩咐,對有本事逃走的人,一概不追!”山田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不錯,任他們如何躲避,都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野澤雄二顯得胸有成竹,“隻是,剛才那個逃走的人有些特殊,你須掌握他的動向!但不要驚動他!”
山田一揮手,兩名日本兵立即離開隊伍,朝著晏軻奔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晏軻拔足狂奔,他的腦中不斷閃過沈一秋提示的魚頭方向——西邊懸崖!但跑著跑著,他突然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折向往第一監區的五號監舍方向跑去。
因為他從這不尋常的氛圍中感受到了不尋常的蹊蹺——第二監區已然開始暴動,第一監區卻遲遲未見行動,非常不符合常理,而狡詐的野澤雄二也不可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會暗中設陷,防患於未然,剛才在第二監區出現的殺手都不是正規日本軍人,所以,他們防範的重點,一定還在第一監區!
通往懸崖的的雪地上還沒有什麼腳印,足以說明自己來得太早,提前過去,隻會暴露行蹤!而第一監區顯得如此安靜,最可能的解釋是:廖先生他們發現了鬼子的陰謀,仍在伺機而動!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兩名日本兵正遠遠地向他奔過來,看樣子不是追擊,而是跟蹤,於是對自己的猜測更加肯定。
“嗒嗒嗒嗒……”特俘營的大門處傳來機槍的掃射聲,緊接著第一監區十個監舍,幾乎同時打開了門,戰俘們瘋同呼著口號,瘋狂地一起衝向門崗,卻被密集的子彈壓住,趴在地上抬不起頭。
槍聲傳到第二監區,那些黑龍會的武士像是打了雞血般地更加瘋狂起來,很快,那些不屈的戰俘便全部犧牲,留下一地的屍首與殘肢。
大雪繼續紛紛揚揚,不一會兒,那慘不忍睹的現場便再次蓋上了潔白,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罪惡。隻是,“人在做,天在看”!
山田有些焦躁,對野澤雄二說道:“中國人集體暴動了,要不要支援門崗?”
野澤雄二兩眼放光,看也不看山田,麵無表情地說道:“當然要去!隻不過,是佯裝支援,隻需切斷中國人的後路即可,不必急著處決他們!還有,告訴士兵,不要愚蠢地開探照燈!”
山田有些不解,野澤雄二冷冷地說道:“四挺機槍如果還擋不住中國人,那就是該死了!就這樣殺死中國人不是本事,我要讓他們親眼看到自己的失敗和無能,心服口服!”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笑了一笑,道:“山田君,演出就要落幕了,你卻還蒙在鼓裏?”山田低頭羞愧地說道:“屬下無能,隻懂赤膊拚命,唯中佐馬首是瞻!”
野澤雄二微微笑了笑,沉著地說道:“中國有句成語,叫做甕中捉鱉,我想今天山田君可以見識一下了。”隨即一揮手,親自帶隊,悄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