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相思太長(1 / 3)

第18章

對傅恒來說, 三個月的時間, 從未如此難熬。

雖經寧琇之手, 每隔十餘日都能接到納木卓的手信, 或是某處的泥人, 或是一片落葉, 又或是驚奇的西洋玩意兒。書信是簡簡單單幾筆,將她近日的生活交代的清清楚楚, 卻也沒有更多的話在裏麵。

除夕前,傅恒以未來女婿的身份上納蘭府獻禮,也不過跟寧琇在偏廳裏說了幾句話,兩人相顧無言, 心裏惦念的,都是那個一離京就再不知道回家的納木卓。

“格格竟……不回來過年麼?”

早已料到會如此的傅恒還是有些失望,比他更失望的,卻是要獨守空房的自己過年的納蘭寧琇:“她去了盛京故地, 怕是沒有趕回來的意思。”

寧琇不止是失望,還有一份深深內疚在裏麵。他端著茶盞,苦笑道:“我身為人子,卻不能為父母遺墳, 還要妹妹遠去北地祭掃,實在是無能極了。”

與納木卓不同, 寧琇在眾人眼中, 就是納蘭家四房五房唯一的男兒, 頂門立戶的存在, 若許他歸宗,才是真正使得先帝難堪。

雖然奪人子嗣斷人香火是真,但這事起碼在二十年內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傅恒憂納木卓所憂,也是將麵前的舅兄寧琇當作親兄弟看待,此時隻能拍拍他的肩頭稍加安慰,再說不出旁的來。

靜默許久後,寧琇才從新打起精神來:“開年之後,便是你與我妹妹成婚的日子了。”

傅恒麵上一紅,點頭道:“舅兄放心,我定待納木卓如珠似玉,不敢有丁點輕慢。”

“不必向我保證。”寧琇笑道,“你既敢時時登門,可見是已經討了納木卓的歡喜,她素來比我這個做哥哥的強,你是否真心實意,自也全看在她眼中。”

他懶懶往椅背上一靠,笑睨傅恒:“我隻盼著你早些將她娶回府,也好讓我有個解脫,不再做那被差遣來差遣去的信鴿。”

因著納木卓久不歸家,成婚前納蘭家與富察家也不好有太多往來,以免惹人閑話。傅恒與納木卓書信困難,全靠寧琇在中間遞話遞物件。

半月前將納木卓送來的石雕擺件,還是他親手搬去,為避人耳目,累的夠嗆。

“多謝舅兄了,我也盼著格格早日歸來。”

傅恒唇邊浮現的笑意,直看得寧琇牙酸。

望著齜牙咧嘴一臉別扭的寧琇,傅恒拱手笑道:“待三月舅兄金榜題名,又逢格格下嫁於我,想必泰山泰水知此雙喜臨門,九泉之下也能安慰。”

寧琇睜圓了眼睛,愣愣看著傅恒:“你……”

“我既迎娶納木卓,那自然要讓世人知道,她再如何膽大包天,也是我富察傅恒的妻子。若連同進同退都做不到,傅恒哪有臉麵做她夫君。”

寧琇難以出麵,那三朝回門之日,就由他跟納木卓一同,去盛京舊居,為她生身父母斟酒祭茶。

“好!”寧琇擊掌而笑,站起身來搭著傅恒肩頭,目光語氣都透著十分認真,“將納木卓交給你,我放心了。”

“傅恒定不辜負舅兄信任。”

他隻盼納木卓早些回來,隻盼婚期早些時候到來。

傅恒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摸了摸懸掛在腰間的荷包,那裏裝著一枚小小的鵝卵石,是納木卓路過熱河拜見納蘭瞻岱時,在離行宮不遠處的西遼河邊親手撿的。

不論走到哪裏,她都同樣記掛著他。

隻盼明年聖上避暑時,他已建功立業,有足夠的品銜,可以帶她隨駕前往承德行宮。傅恒的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從骨子裏透出的深情,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傾倒。

可他這片深情,全傾注給了納木卓。

寧琇又是牙酸又是欣慰,十分不耐煩地將傅恒攆走。

有眼生的婢女上前收拾殘茶,大著膽子問一貫對府中下人不錯的寧琇道:“二爺,富察大人沒用飯就走了麼?”

聲音嫵媚溫柔,帶著絲繞骨的纏綿。

寧琇停下腳步,冷冷覷了婢女一眼,問道:“你是這兒伺候的?”

他恍惚間想起,每每傅恒來府上送禮,來偏廳上茶上點心殷切備至的,都是麵前的丫頭。

婢女點頭回話:“奴才本是三格格的使喚丫頭,格格出嫁後便被分來偏廳伺候茶水。”

“哦。”寧琇眼中更冷,“沒想到三姐當姑娘時就調.教下人不利,怪不得出嫁後鈕祜祿家後宅就從未安生過,倒是我對不起姐夫了。”

婢女打了個冷顫,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跪下求饒。

納蘭家從不苛待下人,寧琇最是護短,爛脾氣也隻是對著外人,此時麵無表情擺出在外的威風,就足以將跪在腳前瑟瑟發抖的婢女嚇得慘白無人色。

“今日來探看富察傅恒的消息,是你的意思,還是我三姐?”

寧琇想了想,輕聲道:“就算你老子娘都跟著陪嫁去了鈕祜祿家,但你的兄弟姊妹,可仍在府上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