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周棠目眥盡裂,周身氣息暴漲,不顧一切的往她身邊衝,黑衣人上前阻擋,她就像被殺神附身一樣,理智全失,見一個砍一個,劍從未這樣快過,很快雪白的劍鋒被染成鮮紅色,熱乎乎的鮮血順著劍一股一股的往下流。
“公主小心!”呂奕突然飛撲過來,替她砍掉一隻劍,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然而周棠的全部心神都在周皇後身上,片刻不停留的往前殺。呂奕隻得小心的護著她,為她當掉她注意不到的地方。
兩人一進攻一防衛,很快就殺出了一個口子,孫副官著急的看了看沈瑞,他還抱著周皇後,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看了眼場中局勢,自作主張的讓鎧甲小兵們也加入了廝殺,隻是他還是沒敢讓放箭。
不知過了多久,等鎧甲小兵們也快支撐不住,聲音離沈瑞越來越近的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周皇後,輕輕的把她放到地上,平複好臉上的表情,再站起來又是那個冷清冷心的攝政王。
場中,呂奕提著越來越重的刀,氣沉丹田,一個縱躍,踩著一個黑衣人的頭跳出包圍圈,回身側刀橫掃,黑衣人鎧甲小兵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倒下沒了聲息,他再接再厲,左右橫掃,不要命的橫衝直撞,一條血路頓時殺出來,氣勢衝天,很多人都被他的氣勢嚇住,一時間不敢向前。
沈瑞看了眼剩下的人,輕起薄唇,“放。”
淡淡的聲音傳遍全場,準備了很久的弓箭手們如獲赦令,一時間所有的弓箭手都對準呂奕,“嗖嗖嗖,”箭林如雨。
呂奕眉頭緊擰,手挽刀花,旋轉擋箭,刀光照亮了漆黑的夜,在奮戰中的周棠終於回了點神,立即砍掉身前的黑衣人,縱身一躍,朝呂奕躍了過去,站在他身旁,果然,一時間所有的弓箭手都停了下來,給他們留下喘息的時間。
孫副官看兩人背靠背的殺了一個又一個,很快又有了一個缺口,著急的去看沈瑞。
沈瑞看著場中,左手緩緩伸出來,孫副官秒懂,取了一把弓一隻箭放他手裏。
沈瑞接過,雙腳分開,左手向前,右手搭箭,往後拉,箭頭對著周棠,氣勢十足。
木已成舟,便沒有回頭的餘地,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呂奕,你可別讓我失望。
“咻!”箭穿破風,勢如破竹,帶著銀光朝周棠射去,呂奕驚魂一瞥,動作快於思考的朝周棠撲去,“噗,”利器插入肉的聲音。
“呂奕!”當時箭來周棠就聽見了,可這箭速度極快,她分身乏術,等她聽見利器入肉的聲音回頭時,發現呂奕一腳已經跪在了地上,同時不同的方向還有幾隻箭飛來,全數紮他身上。
“別管我,專心!”呂奕吞下一口血,拚著鑽心的痛站起來,拖著廢腿又砍掉一個人,“我不會死的。”
周棠不放心,想挽住他,可這時一把刀橫在她麵前,生生將兩人分開。
沒有周棠的幫忙,呂奕這邊形勢一點樂觀,都說趁你病要你命,那些人看到他受傷了,像聞到血的螞蝗,拚命朝他過來,他很快又受了一劍兩劍,更要命的是,沈瑞這次對著他又放了一箭,他再次命中膝蓋,身子往前一跪,頂天的巨人就這樣倒下了。
“呂奕!”眼見一把劍就要刺中他的心口,周棠不管不顧的飛身過去,正好擋在劍的麵前,劍穿肩膀而過,“唔!”周棠捂住肩膀,疼痛順著肩蔓延到了全身。
“公主!”呂奕噴出一口血渣,怒急攻心,抬手一擲,黑衣立時被刀劈成兩半,鮮血灑了周棠一身。
“住手!”見周棠受傷,沈瑞扔掉手裏的弓箭,沉聲嗬斥,周圍的人立刻停下兩人身上刺的動作,兩人瞬時有了喘息的機會。
周棠捂著肩,跪坐在地上,痛的臉色發白,鮮紅的血順著傷口處汩汩往下滴,觸目驚心。
呂奕兩條腿都斷了,膝蓋上還插著箭,他一手握住,用力一拔,鮮血噴湧而出,他雙手杵地,一掌一掌朝周棠爬過去。
“公主,你沒事吧,”終於爬到了,他抱著她的腿,仰頭看著她,雙目緊張,他的公主何曾受過這種苦難,都是他無用。
“沒事,”周棠勉力一笑,劍仍然插在身體裏,她卻眼含淚水的看向呂奕拖著的兩條腿,“你的腿,”她伸手,想碰卻不敢碰,不敢想象他日後要怎麼辦。
他不該受這番罪的,他本該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接受皇帝的加官進爵,不該像個小人一樣隻能跪在地上,殘廢一生,曝屍荒野,是她害了他。
“我沒事,”呂奕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我以前在戰場上受的罪比這個嚴重多了。”
“不,是我害了你,”她就是個害人精,父皇因為他成為亡國國君,母後因為她自殺而死,現在就連呂奕也要跟著她曝屍荒野,她不能這麼自私了。
“呂奕,你要好好活下去,”她握住他的雙手,看著他血流不止的傷口,“我會給你找最好的神醫,你的腿一定沒事的,你等我。”
“公主你要做什麼!”呂奕聽她這句話,心裏急跳,忙拉著她,有不祥的預感,“說了要一起死的,你要違背誓言嗎?”
“對不起,”周棠抱著他,眼淚徹底關不住了,模糊了視線,眼淚鼻涕一起流,“對不起,我是個騙子,你以後別信我,要好好的,別再跟著我了。”
“不要,公主,子餘不要,公主你別去,”呂奕搖頭,執拗的抓著她,眼睛都不敢眨。
周棠露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而後堅定的推開他,站了起來,呂奕坐在地上,抱著她的腿,“不要,公主,你不要走,我不要腿了,不要腿了。”
“沈瑞,”周棠已經收起了眼裏的淚水,狠狠的看著人群外的人,“你放呂奕走,給他請最好的大夫,我就跟你走。”
沈瑞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