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你有沒有聽說, 今天賀家來人了!”
七歲的萬俟燮坐在樹上,優哉遊哉地吃著葡萄,聽見自家二哥跑過來說了這麼一句, 下意識地噎了一下, 而後又晃了晃腿,渾不在意地道:“來人就來人唄,與我有何幹係?”
萬俟二哥見狀原地跳腳了一下,急切地道:“你該不會忘了萬俟家和賀家世代聯姻的傳統吧?”
賀家是漠北大族,與神醫萬俟家族是世交之誼,兩家的老祖宗不知為了何故,定下兩姓同好之盟,要求子孫後代世代聯姻。萬俟家到了萬俟燮這一代, 子孫凋零,隻有萬俟燮兄弟三, 而萬俟燮的大哥早年已經成了親,萬俟二哥前年也已經定了親事,如今賀家派人上門, 真的商議婚事, 親事也隻能落在七歲的萬俟燮頭上。
“我聽說賀家的小丫頭和你一般大小, 叫賀蘿,據說生得還不錯, 你真的不在意, 定下來也不錯。”萬俟二哥摸著下巴自顧自地說道。
然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 就發現眼前白影一閃,再抬頭時,樹上哪裏還有萬俟燮的蹤影。
萬俟燮生性灑拓,對兩家老一代的聯姻素來嗤之以鼻,他如今才七歲,就要把終身定了,那以後的花花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他難得著急,一時也顧不得看路,轉過月門時一下子就迎麵撞上一個小個子姑娘,反把自己撞得摔在了地上。
萬俟燮縱橫萬俟家族到如今,沒這麼丟過臉,他捂著摔疼的臀部,惱怒地瞪向麵前的小姑娘,意外地發現是個唇紅齒白、明眸善睞、粉雕玉琢的可愛小姑娘。
萬俟燮愣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噎了回去。
“你就是萬俟燮?”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原來是個呆子。”
聲音裏帶著不屑。
她一步一步走到萬俟燮跟前,在他發怔的目光注視下,淡定地伸手拉了他的腰帶,一下子拽開他的褲子,隨手扔了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進去後就拍拍手走了。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爬……萬俟燮的身上一下子驚出一層冷汗。
賀家小姑娘扔了毒蠍在萬俟燮的身上,險些咬傷萬俟燮的病根子,沒有被瞞住,賀家人慚愧,但萬俟老爺子卻看賀蘿很順眼。
要知道,這還是第一個能讓他小孫子吃癟的人呐。
萬俟老爺子一錘定音,既然小姑娘險些嚇壞了自己的寶貝孫子,那就讓小姑娘給自己做孫媳婦,這親事定下了!
聽說定親的消息以後,萬俟燮真的被嚇病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
萬俟燮十二歲的時候離開了醫穀,出穀時老爺子交給他一紙畫卷,畫上是一個妙齡小姑娘。
老爺子告訴萬俟燮,“這是賀家那丫頭,雖說她跟她娘離開了賀家,但到底是跟你訂了親的,是你的媳婦,你此番出穀,定要好好地把她帶回來。”
萬俟燮聞言嘴角一抽,心裏百般不願意,但為了順利出穀,還是應了下來。
再遇見賀蘿,不應該說蕭蘿時,他易容頂著她的臉,兩兩相對,隻餘下尷尬,走投無路他隻能選擇水遁。原以為避著就不會再遇上,哪知道他為溫羨家的小姑娘治病時又跟她冤家路窄了。
她認出了他,沒有像兒時那樣捉弄他,甚至還揚言要嫁給他。
十七歲的蕭蘿生得亭亭玉立,也是一個美人兒,可萬俟燮一見著她就能想起當初那隻毒蠍,後背總是涼涼的。
他收拾了包袱,從信陵逃到建州,又從建州跑到漠北,輾轉跑遍了整個黎國,本以為蕭蘿會死心放棄,哪裏料到她竟然會一路跟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