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麵太過震撼而突然,時間和空間瞬間凝固,刺目的紅灼痛了容湛的眼睛。
那一瞬間,身體裏仿佛有什麼在蘇醒、在腦子裏轟然炸開,一個陌生又熟悉到令他顫栗的名字從口中喊出:“清和——!!”
那一聲淒厲的叫喊交織著悲慟和絕望,可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掉下山崖,瞬間被海浪吞沒。身體先於理智,那一刻他發了瘋般朝山崖下撲去,卻被人狠狠拽住。
“鬆手。”嘶啞的嗓音意外地平靜,隻是那眼底的狠絕卻陡然令人生出一抹寒意。
隻是,抓·住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次行動的大隊長劉成斌。
他沉聲道:“你冷靜點,下麵有礁石,跳下去隻會受傷,我們的人會全力搜救林小姐。”
容湛輕而易舉地掙開了他的手:“除了自己,我誰也不信。”
持槍的韓躒也被前來的警察擒住,被戴上了手銬。
此時看到從來都運籌帷幄的男人撕去了優雅,露出那副悲慟又絕望的表情,韓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在大笑,笑得彎下了腰。
“哈哈哈哈……容湛,你的樣子太可笑了!哈哈哈哈……這是報應,是你們欠我的!”韓躒眼眶通紅,好似著了魔般,他奮力掙開兩邊拽著自己的警察,朝容湛撲去,神色癲狂地喊道:“你也該死!你和那個女人都要死,我不會放過你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容湛腳步一頓,看向韓躒。
那種眼神,空無一物,又宛如在看一隻汙穢又肮髒的臭蟲。
“我不會殺你。”他開口,“因為,她希望你在監獄中過完下半生,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律師。”
不知道是那眼神,還是那番話刺激到了韓躒,他雙目猩紅,看人的眼神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他卻在笑:“容湛,逃不了的,不管是你還是那個女人,我們誰都逃不了!哈哈哈哈……”
韓躒說出的這番話沒頭沒尾,像是得了失心瘋般。但容湛卻並未將其當做笑話聽,他說:“我會牢牢抓緊她,永遠。”
韓躒很快被警察帶上警車,劉隊卻沒有立刻離開。
對於容湛這個人,他內心是複雜的,這個男人很難看透,剛才有一瞬,他以為這個男人會怒氣而殺人。對於這三個人之間恩怨情仇,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容湛是否會做什麼違法亂紀之事。
畢竟,這個男人並不能以常理來衡量。
半個小時後,十幾架直升機和五艘搜救船出現在山崖下。
容湛上了一架直升機,換上潛水服,親自下水。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個月後,搜救船從很遠的海邊沙灘上發現了一具骨架,根據被害者的身高和體態特征以及親屬的DNA檢測,確定是找到了。
搜救結束。
開庭那天,容湛如約給他找來了一位頗有名望的律師。
隻是那一日的韓躒仿佛失了魂般,無論法官說什麼,都恍若未聞,隻是一個勁兒地笑。
最後,韓躒被送往了第三人民醫院,終身監·禁。
從律師這兒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容湛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意外。他坐在開滿了紅薔薇的院子裏,五月的陽光恰到好處的柔和,一直渾身雪白的長毛貓趴在他的膝上打呼嚕,歲月安詳。
容湛閉上眼,風中有花的暗香,沁人心脾。
就像她還在身邊。
“容湛,不要在這裏睡。”那個聲音很輕,語氣中又夾雜著一絲無奈,“你擋道了。”
“容湛,你喜歡我什麼呢?”
“容湛,公司的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容湛,你不用為我做那麼多。”
“容湛,我們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望著窗外的雪,神情淡漠而悠遠。那樣的她明明就在眼前,卻仿佛與自己隔了無數時空的距離,心底湧上來的恐慌讓他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她。
夢,驚醒。
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容湛低笑出聲。
又是夢啊……
大白貓甩了甩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一金一藍的異瞳映著他痛苦的模樣。
“大白,我該去哪兒找她呢?”他摸著貓的背脊,嗓音低啞:“我把她弄丟了,是我太不小心了。”
午後的陽光很暖,可在這個花園裏邊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