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清和不由想起了威廉提及父母之時的詭異神情,難道徐父當真知道些什麼?

看著眼前的徐父,清和斂去眼底的神色。她緩緩開口道:“爸,您是搞科研的,為什麼也會信這種沒有根據的話?”

徐祿生笑了一聲,複雜的、壓抑的笑聲像是從胸腔硬生生擠出來的。

“我從24歲開始跟在老師身邊研究人魚,那個時候威廉的父親安德魯·奧森還沒有瘋,她的母親喬琳娜也還在人世……”徐祿生眼神沉沉地看著麵色平靜的女兒,說起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還是源於那張幾個世紀前的人魚的照片,安德魯收父輩們的影響,從小就對人魚有極大的興趣,與喬琳娜小姐結婚後不久,便聽聞XX海域有人魚蹤跡,便與喬琳娜帶著人前去。那一日,海上突然刮起了颶風,船撞上了暗礁,所有人落入海中。所幸,觸礁的地方離一座海島不遠,而安德魯也比較幸運地被海浪衝到了岸上,所以他活了下來。”

“而喬琳娜則被人魚所救,一條雌雄莫辨的人魚,人魚都有一副能迷惑人心的好樣貌,那條也不例外。後來,喬琳娜生下了威廉,便在奧森家名下的一座島上住了下來,常與那條人魚見麵,漸漸地,安德魯發現了喬琳娜的異常,也發現了自己的妻子和那條人魚的事。安德魯無法忍受妻子的背叛,當著十歲的孩子的麵,殺死了喬琳娜。”

“威廉目睹他母親的死亡,受了很大的刺激昏了過去……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威廉性格變得有幾分古怪。”徐祿生的語氣沒有情緒波動,“諷刺的是,在安德魯廢了無數功夫將那條人魚抓·住後,竟也生出了占有之心,將那條人魚囚·禁在莊園深處……”

“後來,威廉成年,開始接手公司。”

徐祿生掃了一眼臉色平靜的清和,不知為何心中也生起了一絲古怪感,但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威廉的經商天賦勝過於祖輩,奧森家族越來越強大,安德魯的權利也被一天天架空。後來,在安德魯生日的那一晚,威廉將人魚分屍裝在製冷箱中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安德魯,就在那晚,安德魯瘋了……”

“瘋了後的安德魯時而清醒,時而癲狂,口中時常念著那條人魚,也念著關於人魚長生之事……漸漸威廉上了心,他要成全父親的念想,不惜巨資捕撈人魚。上天似乎特別眷顧他,幾乎不費多少時間便捕撈上來了一條雌性人魚,不久後又捕上來一條雄性人魚,就是我們研究所的那兩條。”

“我不希望你也沾染上那種生著人身魚尾的怪物,它們模樣美得過於邪性,終究是異類。”徐祿生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你既與威廉訂婚,便牢記自己的身份。”

美麗本無罪,有罪的是貪婪的人心。

清和知道徐父的顧慮,無非是擔心自己的女兒落得與喬琳娜的結局。

可惜威廉·奧森,本身也是個喜怒無常的危險男人。

還是這個世界受天道眷顧的氣運之子。

光是這點便讓她十分棘手了。

可不管怎麼樣,她得先保住自己實驗室中的那尾紅色人魚才行。

隻是不知道他的虛弱期何時才結束,自己又該怎樣確保讓他平安回到大海深處。

讓他留在研究所,實在無法安心。

“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研究所的人了,也不再是我的助手。電子銘牌一旦注銷,你便無法打開實驗室的門,也不能再進入研究所。”徐祿生站起身,似是想起了什麼,說道:“那份影像隻有我看過,你回家安心準備三個月後的婚禮,奧森家業龐大,你往後也要學著管理幫襯威廉……”

徐父的話從耳旁過,清和心中卻想著自己實驗室裏的人魚。

“大家都知道你即將成為奧森家的女主人,就算不再來研究所也不會讓有心人起疑心,手上的項目可以暫停,或者交給……”

不知聽到哪句,清和眸光微動,點頭應道:“聽您的。”

離開研究所的時候,清和經過自己實驗室外的走廊。

這裏無論白天夜裏都格外明亮,由銀白色金屬製成的通道也顯得格外冰冷。

沒有電子銘牌的清和根本無法打開實驗室的大門,她站在實驗室門外,隔著門望著人魚所在的方向。

我會再回來的,等我。

清和心中默默說完這句話,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人魚若有所感,從沉睡中醒來,他望著門的方向,暗紅色的眸子比之以往更加深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