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心一沉,一種不安的感覺襲來,讓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想起每次與威廉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壓抑的氣場,以及他看向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絲微妙。

原來,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竟是重生的,一個和她同樣手中握著世界走向的人。

好在對方對原主並沒有惡感,如今也隻是想要利用自己這個“意外”來觸發那段關鍵的記憶。

如今莉莉絲還在研究所,雖然情況很糟糕,但性命必然無憂。

轉念一想,安全係數極高的研究所,為什麼會出現像戴裏克教授與得文教授這樣的人?

但如果是威廉刻意為之的話,那麼是不是他也在懷疑紅色人魚的真實身份?他完全可以利用莉莉絲作為誘餌,把對方引出來,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如今,她被迫離開研究所,是否也是對方計劃中的一環?

想得越深,清和便覺得腳下的泥潭也越來越深。

威廉·奧森,看來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宿主,天要黑了,外麵風冷,你該回去了。】

姹的聲音讓清和慢慢回過神,她這才發現自己拿著杯子的手指早已凍僵,緩了口氣,清和慢慢起身,離開樓頂。

夜裏,清和遲遲無法入睡。

在天光露白之時她終於睡了過去。

無需再去研究所,清和便一直睡到了下午。

聽到門鈴聲,清和才悠悠轉醒,起身把頭發理順,去了趟浴·室洗了把臉這才下樓。

按下門禁對講機的按鈕,便看到兩個衣著講究氣質優雅的男女。

“徐小姐您好,我們是XX高定設計師,奧森先生讓我們過來的,請問您方便嗎?”

對方很客氣,說話間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嗯,”清和輕輕應了聲,嗓音還有些沙啞,“麻煩你們稍等一下。”

“好的,徐小姐。”

語畢。

清和上樓簡單地洗漱了一番,把身上的睡衣換下,這才開了門。

把客人迎進門,清和給二人倒了兩杯咖啡。

坐下後,二人做了自我介紹。

三十歲左右的白人女性叫做凱西,十分擅長交際,也很熱情:“不知徐小姐平日裏都喜歡什麼,小提琴、油畫或者歌劇?”

“抱歉,我平日看書居多。”

“我能有幸知道您看的是什麼書嗎?”性格內斂溫柔的白人男性羅賓微笑看著清和,“我也喜歡看書。”

清和也回以一笑:“不限種類,我都會看些。”

察覺到清和無心聊天,凱西便笑著說:“那徐小姐對婚禮有什麼樣的期待呢?”

對於凱西的開門見山,清和也輕鬆了很多,她回道:“隻要是與相愛的人在一起,這本身就是非常浪漫美好的事。”

“徐小姐真的很愛奧森先生呢,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凱西語氣非常誇張。

清和隻笑不語,溫婉嫻靜,絲毫不會讓人感覺到失禮。

一旁的羅賓拿出一本冊子,放在清和麵前,然後溫聲說道:“您可以看看這些畫冊,然後選一張您喜歡的畫作為婚紗的主題,您看怎麼樣?”

接過畫冊,清和看向羅賓,微笑點點頭:“好的,羅賓先生。”

畫冊上的內容並不是雜誌上精美的時裝展示,而是畫風偏向於童話的水彩畫。

清和看得認真,大都是花鳥蟲魚,還有象征美好的獨角獸,以及一些虛構出來的動物。

最終,清和翻到一頁停了下來。

“就這幅吧。”她看著畫,笑著說:“我很喜歡。”

羅賓接過,有幾分意外。畫上隻有蔚藍的大海和廣袤無垠的星空,月光輕柔,整幅畫空曠、悠遠、寧靜而美好。

仿佛,在下一刻能夠看到傳說中的人魚。

羅賓看了會兒,然後開始拿起筆在帶來的畫本上開始畫了起來。很快,婚紗的雛形便出來了,正麵、側麵、背麵。畫好後,羅賓再次遞給清和,“您看看。”

清和看著畫,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笑意溫柔,她說:“這樣就好。”

“那麼兩個月後我們會再次來拜訪您。”羅賓與凱西收起畫冊起身告別。

清和也起身,把二人送走。

一整天沒有進食,她餓的有些胃疼。

清和廚藝並不怎麼好,便隻簡單地做了個三明治墊墊胃。

徐父平日裏也待在研究所,並不怎麼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離婚期也越來越近。

兩日前,凱西和羅賓再次拜訪,帶著婚紗成品前來。

不得不說,真的很美。

清和很喜歡這套婚紗,並在她的堅持下,所有的費用都由她一人承擔。

新藥帶來巨大的利潤,那些錢她幾乎沒怎麼動,婚紗本由威廉負責,隻是清和這樣堅持有自己的理由。顧客是上帝,羅賓也接受了她的請求。

或許,這是東方人自古嫁衣自製的習俗?

凱西不明白,卻理解。

清和開始推算時間,婚禮前徐祿生肯定會回家。

這也是她唯一可以進入研究所的機會,徐父的電子銘牌可以打開研究所內所有的防衛係統。當初為了以防萬一,她在係統中植入了一個小程序,一個可以打開大海與研究所供水通道中護欄的係統。

研究所中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離開研究所的真正原因,隻以為是因為婚期的緣故而離開。隻要人魚回到大海中,她就沒有後顧之憂……

這一日,徐祿生回家了。

清和給他倒了杯水,見他臉色不太好,便問:“爸,您哪兒不舒服嗎?”

徐祿生抬頭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他消失了。”

“您說誰?”清和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徐祿生深深地看著她,說:“那條紅色的雄性人魚。”

清和微怔,接著皺了眉:“監控什麼也看不到?”

“唯獨他那間實驗室中的監控壞掉了。”徐祿生眼神複雜,“實驗室中的儀器沒有半分損壞,他就像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

清和緩緩吐了口氣,平複了心頭的情緒,緩緩道:“爸,您離開研究所吧。”

“媛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徐祿生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清和搖了搖頭,說:“在大學任教其實也不錯,您可以考慮考慮。”

人魚從研究所憑空消失,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在威廉的耳中,一定不會匪夷所思……

或許,這點對他來說,剛好是一個新的發現,

研究所的存在已經不重要了,相信很快關於人魚的研究便會停下來。

畢竟裏邊唯一的人魚還是他曾經的愛人。

“媛媛,研究所死去的幾個人都是那條人魚所為,你卻下意識地偏袒那條人魚。他可是會殺人的怪物,你卻對他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徐祿生語氣沉痛、無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薄涼?”

薄涼?

清和微怔,不明白徐父所指。

徐祿生接著說:“研究所很多都是你的同事,身邊的人死了,不該為此悲傷嗎?可你卻還偏袒那條人魚……”

聞言,清和平靜地看著他,半晌沒說話。

淡薄人際關係是她刻意為之,與這個世界牽扯越深對她並沒有好處。徐祿生身為原主的親生父親,卻是個例外。

清和微微歎了口氣,說:“爸,人魚的智慧並不低於人類,他們不是小白鼠,也不是自願留下的試藥人。若易地處之,該如何?那些按照他意願取血、檢查他身體數據的人可有傷亡?”

“他們既然做好了強奪的打算,就該承受妄為的代價。”清和麵色平靜,聲音輕柔,“我與他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