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馨趕緊低頭吃雞蛋,其實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濕潤了。

自那以後,要是再煎雞蛋給兩個孩子吃,蘇婷會記得,給飯飯煎兩個糖心雞蛋,而給紀念馨的,卻是煎老一點的荷包蛋。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就是清明節了。現在清明是小長假,小朋友們都有三天可以不去上學了。

吃飯的時候,蘇婷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了:“瀟然,你今年,不去掃墓了嗎?”

這個問題,其實蘇婷問的,十分的艱難;這個掃墓的對象,卻是指紀雅馨,這還是婆婆告訴她的。

每年清明節,淩瀟然都會去給紀雅馨掃墓的,無論是出於紀念還是思念,反正他一個人,總是會在那裏呆上許久。

而他們結婚之後,她中間離開了三年多,還不曾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呢。

要不是前幾天淩夫人說起——當然了,蘇婷絕對有理由相信,淩夫人說這些是沒有惡意的,隻是她的心裏,還是有點不舒坦罷了。

淩瀟然手中的筷子停頓在半空中,有些驚訝的望著蘇婷。

蘇婷努力地,讓自己擺出一個最合適的笑容:“是媽告訴我的,她說你每年都會去給紀雅馨掃墓,問你今年什麼時候去,好給你準備一些東西。怎麼,不去了嗎?”

今天已經是4月4號了,而之前,卻是一直都沒有聽他提起過。

思考良久,淩瀟然才回了這麼一個字:“去。”

蘇婷應了一聲,低下頭去繼續吃飯,但是一頓飯,也就吃得索然無味了。

洗碗的時候,她暗罵自己的小心眼,跟一個死人爭風吃醋有什麼意思?隻是心裏總覺得是有個疙瘩一樣,如果她今天沒有問,他是不是就會瞞著她,一個人去了?

關於紀雅馨的事,他總是有意無意的瞞著自己,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正想著的時候,她的手中忽然一鬆,正在洗的碗被人從半空中接了過去,蘇婷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看見的人卻是淩瀟然。

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由嗔怪道:“你嚇我一跳,還以為要把碗摔了呢。”

這麼眉眼一亮,卻是怎樣的風情萬種,隻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吧?淩瀟然靜靜的望著麵前的小女人,微笑著說:“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麼?”

還真有點心虛呢,不過蘇婷麵上,卻是不服輸的,“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啊?”

淩瀟然隻是笑著,不說話,蘇婷倒覺得他心裏是在嘲笑她了,怒瞪回去,也不說話,一時間,隻能聽見嘩嘩的水流聲。

過了一會兒,卻是淩瀟然主動打破這份沉默:“別胡思亂想了。”

“…………”

“早就想好了的,這次清明依舊會去掃墓,而且,是我們帶著孩子一起去。”

“啊?”這回,輪到蘇婷吃驚了。

幫她把剩餘的碗洗幹淨,擦過一遍之後放回碗櫃裏,再洗幹淨手,攬住蘇婷的肩膀,淩瀟然很認真的說:“我帶你去看雅馨,告訴她,以後有人替她照顧我和孩子了。我不是完全不懂愛情,至少,我現在愛上了這個女人。”

這是一早就想好了的,雖然這樣說對那個女人可能有些殘忍,但是有些事,該做的,還是必須得做。

他愛的人是蘇婷,今生第一個愛上的,也絕對會是最後一個。上一次的事情,包括紀念馨現在住在這裏,表麵上看,蘇婷很正常,對紀念馨很好,視如己出,誠然,那個小姑娘也真正的感動了,一口一個蘇阿姨叫得甜。

可是他知道,蘇婷心裏,還是有心結的。

既然如此,帶著她一起去吧,解鈴還須係鈴人,有些事情,當著她的麵,說清楚,比較好。

紀雅馨的墓地坐落在B市市郊塘琅山的一座墓園裏,沿途開車上去,道路並不是那麼的好走。

淩瀟然索性將車停在山腳下,帶著老婆孩子,一路走上去。

墓園並不大,一眼望去,並排而立的隻有幾塊墓碑,蘇婷和紀念馨跟在淩瀟然的身後,小丫頭手上抱著一束新鮮的康乃馨,俏臉上是難得的嚴肅和認真。

飯飯還太小,而且嚴格說起來,實際上蘇凡小朋友和墓地裏躺著的這位也並無血緣上的關係,因此,就把他送到爺爺奶奶那裏去,隻說晚一點再去接回家。

淩瀟然板著一張臉,紀念馨也是苦哈哈的表情,在這樣的時刻,沒人能輕鬆的起來。蘇婷也是如此,盡管,其實躺在那裏的人,跟她也沒什麼直接關係的。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紀雅馨的模樣呢,淩夫人說過,那對姐妹倆並不是像,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而這位紀家大小姐,其實更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公主。

在蘇婷想象中,她應該是那種陽光燦爛的樣子,整個人都是青春洋溢的,臉上的笑容明媚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