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一行,不知讓多少人心緒難平。這其中,恐怕尤以凰闕為甚。畢竟,今日發生之事,皆與他息息相關。
假靈允所說之話雖未必是真,卻也在無形中給凰闕敲了一記警鍾。當年他們凰家能用這樣的方法謀奪皇位,現如今自然也有人可以用同樣的法子,算計他這九五之尊的位置。再加上如今的帝都,風華正茂的女子實在是太多。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誰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被送上門來的美人給迷惑了心智。
回到皇宮之後,凰闕將一幹人等全部趕出寢殿,自己一人坐在床榻之上細細思量。越想,便越是吃驚。
當今帝都若說誰風頭正盛,那當數蘇明月了。此女容貌絕世無雙,才情智慧更是難出其右。蘇明珠欺君一事,他將宰相府上下集體下獄,卻獨獨漏了她一人。非但如此,更是恩寵似海的破格擢升為郡主,帝都之中恐怕人人都等著攀上她這個陛下麵前新進的紅人。
她與那人實在太像,單單就那張臉,便是他最大的死敵。若是有人忘加利用,恐怕……不行,蘇明月如今恩寵太過,還需刻意打壓一下才好。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邊,不能少了一雙眼睛。蘇明月清醒的太過玄妙,之後的表現又實在讓人心驚,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子,需的多加防範才是。
隻是,不動聲色在她身邊安插眼線,絕非易事,還得想個完全的法子。
“陛下,雲妃娘娘來了。”
正當凰闕苦惱之時,驟聽殿外宮人稟報,一雙英氣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淡聲道,“她來作甚?”心中略一思忖,複又道,“罷了,宣她進來吧。”
“宣,雲妃娘娘進殿!”
凰闕起身,步出內殿,在外殿的幾榻上坐下,隨手理了理寬大袖擺。隻怕是今日齊王府的事情嚇著了雲妃,又擔心他心中還對蘇明月和沈若兮存了猜忌,故而過來。
寢殿宮門被推開,雲妃穿著一襲寬大的鵝黃色暖菊戲蝶青絲紗裙進來,眉心花鈿隨著她緩步前行的動作一搖一擺,將她略顯豐腴的臉蛋襯得光彩照人。
如今月份越發大了,雲妃的身子也比從前豐腴了許多。不過這非但無損她的美貌,反而平添了一股為人母的慈愛光輝,讓她整個人氣質越發溫和純正,看上去格外舒服。
雲妃本就性格溫婉體貼,凰闕素日裏最愛的也就是她這般恬淡無爭的性子。現在她氣質更勝從前,這也是凰闕現在對她格外寵愛的原因之一,倒不全是因為她肚子裏懷著兩個皇家血脈的緣故。
“臣妾給陛下請安!”雲妃走到近前,扶著嬤嬤的手便要跪下去。
凰闕哪裏舍得她這般折騰,趕緊起身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直覺觸手肌膚滑膩柔軟,心中登時一蕩,臉上的笑意也就越發深了些,“說了多少次了,素日裏請安的禮節都免了,愛妃怎地這般不聽話。”
“陛下,此乃規矩,如何可因臣妾一人隨意更改。”雲妃眉眼清亮,神色認真,任由凰闕牽著她的手帶到幾榻上坐下,一雙美眸在他帶了一絲愁色的臉上打了個轉,柔聲道,“陛下眉宇間似有憂色,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凰闕拍拍她的手背,笑的甚是柔情蜜意,“愛妃如今身子重了,該是好生將養的時候。等到愛妃為朕誕下了小皇子,再來為朕分憂解勞吧。”
雲妃聞言,不由得雙頰生暈,略顯嬌羞的垂下頭,“還未出生,陛下怎知就是小皇子了,萬一龔老診錯了呢?”
“便是公主,朕也一樣疼愛。”伸手攬過雲妃肩頭,將她抱在懷中,又拿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反複把玩,凰闕這才淡淡開口,“你入宮也有十餘載了,一直未曾有孕。朕雖疼愛你,卻也終究有些擔憂。如今你有了身孕,倒是避免了日後諸多麻煩。無論你生男生女,朕都一樣開懷。”
凰闕所說之事,雲妃心中也有所感。宮中規矩,身為宮妃,即便是陛下摒天,也不得放出宮去。沒有子嗣的宮妃,隻能入皇陵為陛下殉葬。有子嗣的宮妃,則依傍子嗣,雖得以保全性命,但卻注定老死宮中,一生孤苦。
說到底,這看似金碧輝煌榮耀萬丈的皇宮,卻也並非如表麵上這般絢爛安逸。
雲妃心底輕歎,麵上卻沒有任何表現,隻是勾唇嬌笑一聲,從凰闕懷裏掙脫出來,“與陛下說這話,倒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陛下,再過不久便是月兒及笄之日了。”
蘇明月生辰為二月十四,距今也不過半月不足。
女子及笄乃是大事,及笄之後,女子便要將發髻盤起,以示成年。若有婚約的,亦可擇良辰完婚。普通人家女兒及笄,也要邀請三五好友為自己添彩,家中長輩更是要準備及笄之禮,宴請三朋四友親戚鄰裏。而富貴人家的女兒,及笄之禮則更是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