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吧那條街巷回到公寓用了不過二十分鍾。
利秀把車停進車庫鎖好,接過溫淺遞來的頭盔,先抬眼看了看三樓窗簾大敞,亮著一簇白光的落地窗,然後朝溫淺特別真誠地咧嘴一笑:“我去叫老大下來。”
初言照著他腦袋就呼來一巴掌,拎著人衣領子把人拽進了樓道。
進了電梯,初言朝外巴望看一眼,確定溫淺的確沒跟來,這才用力揉一把他的頭,沉著聲音提醒:“待會老大要弄死你我可不攔著,剛在路上你就不聽,直接把人帶家裏來,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你叫老大下來?怎麼著,回頭那些粉絲全都知道家裏地址,都跑過來蹲點,你負責?”
利秀拍他的手躲開,嘿嘿直樂:“我喜歡這個小姐姐。”
“臥槽,”初言臉色一變,抬手推他肩膀,把人懟去了角落,“你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
利秀覺得初言這脾氣發得特別莫名其妙,抬頭狠狠瞪他一眼:“我都說了是小姐姐,小姐姐是什麼意思?”
“哦~~”初言臉色立馬緩和下來,笑著去摟他肩膀示好,“小姐姐是留給老大的。”
利秀瞟他一眼,在心裏暗罵,這傻逼……
二人進門的時候,看到白紀然正仰頭靠在沙發上,眼眸緊閉,神色不明。
利秀輕咳一聲,抓著後腦勺坐到他身邊,試探性開口:“老大,你……你的耳環,不是在小姐姐那裏嗎?”
初言站在旁邊看他膽怯的模樣,忍笑忍得很辛苦。
利秀扭頭白他一眼,繼續說:“老大,我把小姐姐帶回來了,就在樓下,你要不要下去把你們的私人恩怨解決一下,然後把耳環拿回來?”
白紀然聞言倏地抬起眼皮,一雙深眸沉沉地盯著他。
利秀在這道充滿警告意味的視線注視下,渾身一激靈,騰地一下站起來,擺著手往後退:“老大,你不用謝我的,我就是看你那隻耳環戴了很長時間,突然摘下來一定不習慣,真的。”
白紀然擰一下眉心,起身走向落地窗,朝下望。
溫淺等了一會兒見沒人下樓,便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導航,定位自己此刻的具體位置,然後把屏幕截下來,保存。
她現在不止是對白紀然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感興趣,她是對他整個人都興致濃鬱。
他越是冷傲,越是閃躲,就越是激起她更深一層的欲望。
徹底占為己有的欲望。
就像,她是一名畫家,她很清楚自己想畫的是什麼,
同樣,她是成年人,對於自己想要什麼,也再清楚不過。
她倚在機車上,單腿屈起,微勾著腳尖,抬頭望天。
就是這片星空,她在視頻裏見過的星空。
現在,她來了。
剛剛忘記問那個小孩,他們住在幾樓。
所以她並沒有更加具體的目標方位。
白紀然往下看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麵。
女人雙手背撐在機車上,以一個隨意的姿勢靠在那裏,月光落在她微仰起的臉上,是一抹恬靜而純粹的淡白,她並非粉黛未施,因為那張唇,精致且明豔,可就是這樣一種單調的撞擊,發生在這張臉上,很奇怪的,竟絲毫不會違和。
他開始有些理解了,這個女人在私信裏,說過的那些東西。
她說,她對唇,偏執入骨,她說,他的唇,讓她心悸。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這樣一類人。
很多年之前,有一個小丫頭,也曾經對他講過同樣的話。
那個光影沉浮的午後,小小的她,用力仰著臉,朝他俏皮笑,軟聲軟氣地說,“你的嘴唇,長的真好看。”
而當年,與現在,這一幕究竟是巧合,還是契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去深入探究與麵對。
因為有些情緒,一旦撕開了豁口,毫米也好,厘米也罷,便都再也止不住了。
他隻見過她一麵,是站在那道他這輩子都無法釋懷和原諒的深淵前,被人狠狠踢開,墜下崖底前的最後一眼。
她每每從腦海晃過,甚至忘掉了容顏,隻一道影子,隻有那一句話,帶給他的,卻是能摧毀一切的巨浪與悲慟。
他的災難,與她無關,
她隻是路過,剛好在那一天路過了他最深的絕望與黑暗,
所以啊,想起她,他也會疼,會像個孩子一樣,忍不住,熬不過, 渴望抓到一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