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委屈讓她的鼻子酸了。
風澗澈歎息,“你真是個敏感的女孩子。”
明曉溪的眼圈變得紅紅的……
“我原來不想讓你知道鋼琴演奏會的事,哪裏曉得你還是來了……”
明曉溪忽然爆發了:
“你的鋼琴彈得是很好沒錯,可是昨天我在你的琴聲中聽不到一點快樂!音樂不是因為喜歡才有的嗎?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喜歡昨天的音樂會!”
她的話一發不可收拾:
“不想開音樂會就別開呀!為什麼是因為那個美國大使才舉行呢?就那麼想巴結他嗎?”
她的眼淚落下,繼續道:
“不喜歡就不要做嘛!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和那個什麼大使說話,笑得那麼虛偽,我的心裏有多難受!你是最優秀的風澗澈學長呀!你應該是最驕傲和最了不起的!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
她哭得稀裏糊塗,“你知道你讓我想到了什麼嗎?過去的戲子去別人家裏唱堂會……”
風澗澈靜得像窗外的黑夜。
過了良久。
漸漸平靜下來的明曉溪看著異常沉默的他,心弦有些發抖。她剛才說了什麼?
她怯怯地靠近他,“學長……我……”
她好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仔細地凝注他。
風澗澈臉型修長,五官雅致清秀,他的鼻梁挺挺的,窄窄的,像天上的雪一樣清傲。
明曉溪有點害怕這樣沉默的風澗澈,她為剛才衝口而出的言語懊悔,“學長,我……我說錯了……你不要生氣……我沒有什麼意思……學長……你不要這樣嘛……”
“學長……我……我是個笨蛋……”
風澗澈終於又看她了,他輕輕地笑,有股說不清的憂鬱,“你看出來了?”
“……”明曉溪有些慌張。
“那是筆交易……很失望吧,我也會……”
“不是那樣的!”明曉溪喊道,“因為你是我最崇拜的學長,所以我才受不了!我要學長開心!我要學長一直都很快樂!我要……”
風澗澈將手足無措的她抱進懷裏,緊緊地擁抱,“傻丫頭,你怎麼能這麼敏感呢?!”
明曉溪呼吸著他幹淨清爽的體味,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一直想流淚……
*** ***
考試終於結束了。
明曉溪滿意地走出教室。啊,風澗澈的補習真是有效,她都有信心考個滿分呢。
一個黑影站在她要經過的路上。
咦,是東浩男!
她直覺地轉身就要走另外一條路。她可不想再惹麻煩,能避還是避些的好。
“明曉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回過身,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東學長好。”
東浩男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你、你考得好嗎?”
明曉溪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你、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考試?”
“東浩雪說的。”
“噢,”明曉溪將身子站穩,“嘿嘿,考得還不壞,謝謝東學長關心。”她又是一個深深的鞠躬。
然後,就沒有人說話了。
明曉溪好奇地看著東浩男,他還有什麼事情嗎?不會隻是來關心她的學業吧?為什麼他不說話,就這樣一直尷尬地站著嗎?
“我……”東浩男漲紅了臉。
明曉溪身子前傾,盡力想聽清楚。
“我……”
他要說什麼?
“明小姐。”
啊,是她傾慕的美女瞳。
瞳一個深深的鞠躬。
明曉溪忙還她一個深深的鞠躬。(為什麼人總愛鞠躬鞠個不停呢?累不累呀。)
“明小姐,老爺邀請您到府上一敘。”
“老爺?”她不認識姓“老”名“爺”的人啊?
“明小姐,牧流冰少爺的父親牧大人命我接您過去。”
瞳解釋。
“噢,”明曉溪恍然大悟,下一個疑問上來了,“他見我幹嗎?”
瞳沒有正麵回答:“請明小姐隨我來。”
明曉溪眉毛打結,試圖拒絕:“可不可以不去?”
“請!”
明曉溪苦笑,誰讓自己充當了別人的假女朋友呢?隻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她對東浩男禮貌道:“東學長再見。”
東浩男的眼神一黯。
*** ***
明曉溪又一次來到了牧流冰氣派宏偉的家。
因為這次是白天,所以她能更好地欣賞這座豪宅的美景。牧流冰的家和東浩男的家有很大的差別,東家是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的結合,而牧家是純粹的傳統文化,古色古香,別有韻味。
就像這間日本風格的和室,布置得也雅致風韻,很是漂亮。明曉溪盤腿坐在和室裏,遺憾地想,要是沒有屋裏這個陰沉著臉的男人,氣氛一定會好上很多。
牧英雄麵容冷漠,“你應該知道牧流冰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個鐵紗杏?”
“是的。”
“然後呢?”
“你跟牧流冰是不會有未來的。”
“所以?”
“不要再來糾纏我的兒子!”
“啪啪啪!”明曉溪鼓掌,“恭喜你,你說的話跟小說上企圖幹涉兒女婚姻的反派父母一模一樣。”
“明曉溪小姐!”
“有!”
牧英雄壓下怒火冷笑一聲,“明小姐,我對你的身世已經很了解了。你的父親經營一家武館,你到光榆上學很不容易……”
“你真厲害!”明曉溪讚歎,接著又歎一口氣,“不過你把精力花在我這個無名小卒身上,不覺得浪費嗎?”
她微笑,“從知道你想見我,我就明白你想說什麼了。讓我告訴你吧,別說我跟牧流冰原本就沒什麼,就算有什麼,你又能怎麼樣呢?別來恐嚇我,本姑娘什麼都不怕。要想省點勁兒,還不如從你的寶貝兒子下手,幸許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牧英雄眼中噴出凶光,正欲發作,突然看到明曉溪身後的紙門被拉開,愣了一下。
是牧流冰。
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陰沉的氣勢壓得屋內一滯。
他看也沒看牧英雄,徑直走到明曉溪身旁,拉起她的手就向門外走去。
“流冰。”
牧英雄聲音壓抑。
牧流冰停了一下,隨即又起步要走。
“牧流冰!!”
牧流冰置若罔聞,眼神不屑。
“牧流冰!!!!!”
牧英雄暴怒地抓起桌上的……
一個古董花瓶狠狠地向他摔過來!
牧流冰卻躲也不躲,虧得明曉溪眼明手快猛力將他往右一拉,那花瓶險險擦著他的額角飛過,在地上摔成碎片!
明曉溪嚇了一大跳,怒喝:
“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他是你的兒子呀!”
牧英雄臉色鐵青,“小畜生!當年真應該一把將你掐死!”
牧流冰死死地盯著地麵,繼續大步向前走,握著明曉溪的手冰冷冰冷。
明曉溪邊被他拖著跨出屋門,邊扭頭氣憤道:
“你是怎麼做人家父親的,怎麼可以這樣罵自己的兒子?”
牧英雄站立起身,怒瞪忿忿的明曉溪,額上青筋劇烈抽搐,詛咒一般地說道:
“你,明曉溪,聰明的就趕快離開牧流冰,否則……你單身一人在,很多意外的事情都會發生!牧流冰和鐵紗杏的婚事,誰也阻止不了!”
*** ***
離開危險的牧英雄,走出緊張的牧家,已經很長時間了。
天色漸漸轉黑,牧流冰還是在沉默。
他不知是忘了,還是習慣了,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放開明曉溪的左手。
明曉溪小心翼翼地看看他,識趣地沒有說話。
不過,他的手冰冰的,害得她的心裏也涼涼的,不太舒服,她輕輕地試圖把手指從他掌心滑開。
差一點,隻差一點了……
牧流冰右手一緊,牢牢將快溜出網的小魚兒攥牢。
失敗了……
明曉溪哀歎。
牧流冰站住身子,嚴肅地盯緊她:
“明曉溪,你怕不怕?”
“怕不怕?”多麼沒頭沒腦的話。
“你如果害怕牧英雄傷害你……”
“牧英雄?你管自己的父親叫牧英雄?”明曉溪怪叫,奇異的父子。
“你聽著,”牧流冰發揮他最大的耐性,“如果你害怕會受到傷害,我……可以讓你離開。”
他的瞳孔倔強緊縮。
明曉溪驕傲地輕輕一笑,“牧流冰,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什麼時候害怕過?恐嚇對我有用嗎?我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啊,別忘了,我還隻手空拳救過你兩次呢!”
牧流冰的手掌漸漸溫暖。
明曉溪忽然又道:
“不對呀,我為什麼要受你父親恐嚇,我又不真的是你女朋友,我這樣好像很冤呀……”
“我餓了。”他打斷她將要滔滔不絕的抗議。
明曉溪撓撓頭,“你餓了……對喔,天都黑了你是該餓了。那……再見……”
“去你那裏吃飯。”
“我……我那裏……我家又不是……”
明曉溪努力在他魔炙般的眼神下抗拒……
*** ***
明曉溪終於把最後一道菜端上來。
她脫下圍裙坐在餐桌另一邊,對牧流冰說:“我做的是青椒土豆、紅燒茄子、涼拌苦瓜、洋蔥炒肉,和西紅柿黃瓜雞蛋湯。你放心吃吧,這些菜都不辣。”
牧流冰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在半個小時內變出的這麼多菜,“你……好像很能幹。”
明曉溪嘿嘿一笑,“哪裏,像我們平凡人家的小孩都是這樣的,父母在外麵辛苦工作了,家務事自然要替他們分擔一些的。嘿嘿,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肯定不懂的了。”
牧流冰又沉默了。
她吐吐舌頭,看,又亂說話了吧。她把牧流冰的碗拿過來,將各樣菜都夾了一些放到他碗中,說道:
“快吃飯吧,你的胃不好更應當好好保護,按時吃飯是很重要的……給個麵子好不好,我做的菜可是有口皆碑呢,雖然不敢跟澈學長比,但應該也不會差很多。”
“謝謝。”
他在張口吃飯前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讓明曉溪足足愣了十分鍾。
晚上十一點了,瞌睡蟲開始襲擊明曉溪。但她發覺牧流冰好像沒有離開的意思。他靜靜地坐在客廳一角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已經很長時間了。
“你不回家嗎?”她小聲問。
“我沒有家。”
“哦。”明曉溪一縮脖子,那他們下午是從哪兒出來的?
“你不要走嗎?”她十分“婉轉”地下逐客令。
“我沒地方去。”牧流冰回答得很直接。
“可……可是……”明曉溪有些慌了,他的意思該不是……
“你去睡覺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好了。”
“可……可是……”
“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可……可是……”
“不然,我隻能去酒吧了。”
明曉溪飛快地掃他一眼,他全身籠罩在黑夜的氣息中,有一種脆弱的氣質粉碎了她抵抗的心。
明曉溪抱著棉被來到客廳,“你睡房間,我睡客廳。”
牧流冰詫異地看著她,“不用,我睡客廳就可以。”
“不行啦,客廳連張長沙發都沒有,你隻能睡在地上。你的身體不好,這樣會生病的。我就不同了,我的身體壯如牛。” 牧流冰失笑,“哪有女孩子這樣說自己的!” 他笑得好好看啊,他真該常常笑的,整天緊繃著那麼美的臉真是暴殄天物。 明曉溪把牧流冰推進房間,為他關上門之前,說了一句:“好好睡喔。” 回到客廳,她狠狠揍了自己的腦袋一拳,“笨蛋明曉溪!你為什麼總是拒絕不了牧流冰呢?” 漫漫長夜,她隻有在地上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