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底柔情萬種,濃得幾乎化不開。按捺不住心頭的情潮湧動,他忽然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彎下腰將她擁入懷裏,不由分說對著她的發絲吻了下去。
英娥一瞬間怔住了。
他的唇很冰冷,卻異常的溫柔,帶著一股淡淡青草氣息,這味道,仿佛很遙遠,又好像近在咫尺……
他的聲音更像是帶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蠱惑,“我的英娥,我們是不是該給阿浟添個弟弟……”
英娥驟然清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了他,為自己剛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而感到羞惱萬分,“阿浟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最後一個,更是唯一的一個!永遠也不會有第二個!現在我請你出去!現在!”
高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蘊含了說不明道不清的千情百緒。就在英娥以為他還要說什麼時,他卻微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英娥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彎下身子將自己的臉貼在熟睡的高浟臉蛋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唯有密長的睫毛還在不停顫動著。
與此同時,晉陽城西郊的一座私宅外,隱入黑暗中的司馬子如目色沉凝地望著暗色圍牆,從他這個方向望去,隱約可見到搖曳的燭光。
門外有兩位士兵把守著,不時還有巡邏的士兵來回走動著,看起來守衛頗為森嚴。
身後有人悄然上來壓低聲音道,“大人,丞相夫人派人來傳的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瞧這架勢怎麼可能讓我們有機會進去呢?”
司馬子如麵色沉靜,“丞相夫人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辦法讓我們進去。”他頓了頓,語氣簡短又幹脆,“繼續等。”
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之後,四周變得更加黑沉。司馬子如的心思卻是格外清明,也許黑暗,反而能讓人更加理智思考,也唯有在黑暗之中,才能更容易窺見一絲光明。
他想起了前幾天那位充當密使來傳信的青年宇文護。如果沒記錯,他好像是宇文泰最為器重的親侄。
那個人代傳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牢牢烙刻在他的心裏。不知為何得知了真相時他沒有想象中那麼意外和激動,到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她回到自己身邊那一天為止。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宇文護那雙黑中帶藍的眼眸,仿佛有什麼危險而不可測的東西,如困獸般,正潛伏在那雙眼睛深處。
他冷冷笑了一下,說不定這次宇文泰也是看岔眼了呢,錯將獰猛的野獸當成了溫順的忠犬。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見巡邏的那隊士兵過去後,忽然其中有士兵大叫一聲栽倒在地翻來滾去,似是中了邪。這一突發情況令眾人頓時傻了眼,就連守門的兩位士兵也忍不住過去瞧了瞧。趁著這個極為短暫的空檔,早已候在一旁的司馬子如如一陣風般就閃了進去。
一進了宅子,司馬子如就徑直衝著那亮著微弱燭光的房間走去。
門是虛掩的,並沒有關緊。從縫隙裏可以隱約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子正背對著門倚靠在軟榻上,那背影清瘦之極,幾乎能見到嶙峋的骨架。
司馬子如當下猶疑起來,高歡怎麼可能會養一個這樣的外室?但想到婁昭君曾說過這個女人可能和英娥有關,他深吸了口氣,緩緩推開了門。
聽到聲音的女子倒也並沒受到驚嚇,隻是緩緩地回過頭來。
司馬子如一抬頭,正好看到對方憔悴卻又熟悉的麵容,饒是他冷靜自持也不禁吃驚萬分,脫口叫了一聲女子的名字,“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