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端嗎?”許偉哲又打斷了手機的“直播”。
“遠著呢,正常的情況下,米嘉洛看到一身是毛,佝僂,啞嗓的郗澤朗不覺得煩,已經是不錯了。”
“也是,愛,是一件艱難又微妙的事。”許偉哲舉著手上的書:“我在時尚界奮鬥了200年,在心理學界卻隻有50年,但是,人類的心理比時尚有趣多了。”
“不過,在魔法界,懂得心理學的魔法師可不多。我要感謝你,發現了米嘉洛的症結所在。”
“崇拜我了嗎?不過……對於愛情,你好像比我了解地更多。”許偉哲眯著眼睛,流露出他性感的姿態:“但看透之後就是絕望。在你的思維定式裏,你已經判了自己的愛情死刑噢。”
我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住,我們的討論隻限於對我的委托人。”
“OK,你要諱疾忌醫,我也無奈。”許偉哲的影像消失,我又看到了身在孤島上的兩男女。
我們的“作男作女”把別墅二樓的收藏品也砸完之後,麵對滿屋狼藉,郗澤朗拿出珍藏多年的紅酒,他一瓶,她一瓶,一人一瓶,也不用酒杯,就那麼手裏捏著酒瓶,坐在一大堆砸碎的廢品中間,開心地喝酒。
當兩人各自喝了兩三瓶之後,都變得臉紅撲撲地,人醉醺醺地,那種莽莽的感覺,讓他們很陶醉。
“其實我……真的不是太快樂……”米嘉洛周下了第三瓶酒的最後一口之後,唰一下,一串眼淚流了下來。
“我老爸,是個賺年薪的職業經理人,但在他50歲的時候,就突然被他的boss告知,他可以回家了。就是一場高層的會議,一個決定,我爸就站在他們公司25層樓的天台上,跳了下去。不過,他掉在了22樓的咖啡露台上,沒有死,總算撿回了一命。他跳樓的那天,我剛好大四,找到了工作,簽約了《魅周刊》雜誌社。我跑去他們公司想他下班時和他一起慶祝,於是我就撞見了,他跳樓的一幕。”
“那……你老爸,後來怎麼樣了?”郗澤朗打了一個酒嗝。
“很神奇,他隻是腿部骨折,其他地方都還好。在醫院裏躺了半年多,出院之後,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因為他跳樓的事太震撼,公司為了息事寧人,還多給了很多補償金。哈哈……這算是因禍得福,我覺得這世界很荒謬。”
“那?你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很艱難嗎?”
“不艱難。我爸過去年薪很高,加上補償金,足夠他和我媽安度個不錯的晚年。我也在《魅周刊》發展地很好,薪水也不錯。”
“那你日子過得好好地,你虛榮個屁啊……”
“我爸雖然是中產階級,但老板一個決定,他就心理失衡地去跳樓,你不覺得,和真正有話語權的人比起來,我爸很悲哀嗎?他跳樓那一幕,太深刻地在我腦子裏無法忘記……我就告訴我自己,哪怕是不擇手段呢,也要做一個有話語權的人,或者,至少能夠影響他們的話語權。”
“你做到了嗎?”
米嘉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我自己就像是一個謹小慎微的演員,好像表演地很好,結交了很多人,但他們的存在,隻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卑微。我演地太賣力了,生怕說錯一句話,看錯了一個眼神,釋放錯了一個信息……那些所謂名人,明星,其實我,一點兒也不願意生活在他們中間。”
“其實,即使你老爸退休了,生活會很糟糕嗎?”
“應該不會,不能說是富有,小康的生活總可以過。我爸隻是不甘心,隻是他生活的平衡和動力,都被打破了。他不適應自己老了,被人取代了。”米嘉洛又用啟瓶器啟開了一瓶紅酒。
“米嘉洛,你何必活得驕傲又執著呢?”郗澤朗一手握著酒瓶,一手給米嘉洛擦眼淚,米嘉洛的臉上還留下幾根脫掉的手毛。
“嗯?”米嘉洛用困惑又迷離的眼神看著郗澤朗。
“你跟你爸一樣驕傲。因為驕傲,你不甘心接受被別人擺布的命運;因為執著,你想不擇手段地改變自己的地位。你就一手把自己扔進了虛榮的牢籠裏。”
“嗬嗬……此屁有理……”米嘉洛醉醺醺地伸手揪住了郗澤朗臉上的毛,而且是他眉梢上的一撮,她抬起了他的長毛,看到了一隻他的眼睛,她盯著他的那隻眼睛:“你眼睛……很好看,你沒長毛的時候,應該是個帥哥。”
“嗯,是。我說過了,我是萬人迷,很多女人喜歡我。”郗澤朗又發出了那種沙啞的傻笑聲。
“那你呢?為什麼想死啊?就是因為變成這樣了?”米嘉洛又伸手撫弄了幾下郗澤朗的頭發,就像撫弄一隻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