罾口川兩邊高崇,中間低窪,掘堤的淮河水都湧了進來,被水衝塌下來的泥石流也不停的撞擊著大船,這會於禁他們的戰船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而且船體破碎,不住的進水,再過一會就要沉了。
於禁心裏亂若奔馬,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獨自領軍會是這個下場,連敵人都沒有看到,就全軍覆沒了,到了這個時候,於禁再不知道這是關羽在算計他,那他也就不用活了。
高覽統計了一下人數,向於禁道:“都督,我們隻剩下不到兩千人了,而且再等下去,我們就都要葬身魚腹了。”高覽這會對於禁很不滿意,到了這生死危關的時候,他實在搞不懂於禁怎麼會分神。
於禁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沉聲道:“把船撐到高地,大家下船!”曹軍聽令,用手中的兵器撐著船向罾口川兩邊的高地靠攏過去,隻是在水裏想要行動,不是你想就能做得到的,加上這些曹軍都是北人,根本不會駕船,這會手忙腳亂的胡亂推著船在水裏不停的打轉,卻一步也動不得。
董衡必竟在南邊待得時間長些,這會向本船兵士叫道:“有會水的沒有?馬上下水幾個,帶繩子過去,係到岸邊的樹下,把我們拉過去!”
幾個會水的兵卒被選了出來,抱著大木入水,盡力向著岩邊遊去,雖然被水浪打飛了大半,但還是有一小半人到了岸上,把繩子係在了大樹上,並不停的向岸邊扯著大船,他們那點力量自然不可能扯動大船,但是有了這點力量的引動,加上船上的配合,大船總算是動了。
其他各船也都學著這麼做,隻是派下去的人,水性有高有低,也並不能都遊到對岸,十個倒有九個被水浪給衝走了,兩艘船上派出的兵士都沒衝走了,一個也沒有留下,那兩艘船在水麵上不停的轉圈,忽然轟的一聲,兩艘船同一時間崩開,在一陣短促的呼救之後,人就沒有了,留下的隻有一河的碎板子。
曹軍總算都逃到了山上,於禁看著身邊不到一千的手下,不由得頹然長歎,叫道:“吾何以解壽春之圍啊!”周圍幾個他的親信將領都搖頭苦笑,心道:“此時能突圍就不錯了,還想什麼解壽春之圍啊。”
高覽大聲叫道:“於將軍,我們於其在這裏歎氣等死,不如設法衝出去吧!”
於禁搖頭苦笑道:“談何容易,不要說我們現在沒船,就是有船,我們這些北地兒郎,哪裏能和他們那些水裏長大的南人相比啊。”
高覽回手向著罾口川兩邊高崇的外側,道:“這裏地勢奇高,水還沒有淹沒,隻是表麵上有一層,大概能沒過小腿左右,一會這山洪停了,我們從這裏爬上去,從那裏逃走。”
於禁仔細看看,果然罾口川外圍沒有被水淹沒,但是罾口川兩邊的山壁上極為陡峻,並不那麼好爬的。
又過了一刻,天上烏雲密布,黑霧沉濃,雷聲奔飛震耳,大雨傾盆而下,黃豆粒大的雨滴打得人身上生疼,本來於禁他們身上都穿著鐵甲,剛才為了行動方便把甲給除了,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去換衣服,都僅著薄衫,不過一會的工夫,都被被澆透了。
震雨之中,數艘大船行到了罾口川前,把川口給堵住了,十八艘大船上百麵皮鼓一起敲響,配合著雷聲,震得人耳朵生疼,於禁麵色慘白,喃喃的道:“關羽;來了!”
一艘中等戰船從大船邊上解了上來,關羽一身綠袍,立在船首,茫茫大雨之中,他就如同一尊天神似的,站在那裏,不管大雨如何傾泄,也不能讓他移動半分,在他身後,上首周倉,下首裴元紹,各捧令旗符劍,立與左右,後麵的軍士不停的搖櫓推著船向前而去,徑到了岸邊之後,關羽微微一擺手,周倉猛的舉手,搖動令旗,後麵的鼓聲同時停下,而讓人驚奇的時,天上的震雷竟然也停下了。
裴元紹大聲向著岸上喊道:“於禁,我家君侯看在與你有一麵之識的份上,放你一馬,你隻要立刻請降,我們君侯保證不殺你就是了!”
於禁站在那裏,臉色難看著的聽著,一旁董衡聽了,急忙叫道:“於將軍,自來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現在不要說是打,就是逃都沒有地方逃了,還是降了吧!”
高覽怒斥的道:“放屁,我等都是曹丞相舊臣,豈能降賊!”他說話的工夫,冷冷的看著於禁,隻是於禁並不說話,就那樣低著頭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