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著自己做過的所有的壞事,試圖淹沒掉邢心蕾的事情,卻發現原來自己終究還是個凡人,越去掩蓋說服自己,越是有種咬爛了一口玻璃碎渣和血吞的感覺,他無法吐出來,因為肮髒不堪,他一遍一遍地想,要是邢心蕾還活著,他是親手掐死她?還是咬牙放過她?
他想象不出自己會怎麼做,他的字典裏沒有‘不知道’這三個字,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答案。
當看完她寫給吳昊的兩百多封信,看完她的血書後,他忽然就淡然了。
人活一世該怎麼活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他隻後悔不該從美國把她找回來,給了她繼續錯下去的機會,把沫冉傷的那麼深,把老頭傷的那麼深,為了幫他遮羞,那麼柔弱的她,力挽狂瀾,並向世人坦言自己無孕,各種聲東擊西,隻為了他能夠安好。
忽然覺得餘生好短,陪沫冉怎麼都不夠,所以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以前的破事上,老頭時日不多了,他卻支開了沫冉,耍這種心機這是最後一次了,為了不讓沫冉和老頭任何一個傷心,他不得不這麼做,老頭要找沫冉的目的他很清楚,這次不是代理孕母的事情那麼簡單,估計會逼迫沫冉離開祁家。
剛才展淩打電話給他,說老頭在找沫冉,他正在公司,就帶了個女下屬過來了,該如何做,在車上已經跟她交代清楚了。
“這幾天他清醒的時候少,估計一兩個小時會醒過來。”展淩看著樓下大廳,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喝水的女職員,實在不知道怎麼吐槽他這做法了。
真夠可以的啊!怕老頭死前為難沫冉,就搞出個假沫冉來欺騙老頭。
臥槽!要是老頭眼睛不瞎呢,我看你打算怎麼做!
沉默了一會兒,祁尊忽然出聲,一句話差點讓展淩沒理解過來,驚抽過去。
“展淩,我們辦婚禮吧。”
“啊?”展淩張大嘴巴,直愣愣地瞪著他:我跟你辦神馬婚禮啊?你腦子長包了吧?不會是,邢心蕾的事情把你弄彎了吧?
“燕安南在籌備婚禮,我們一起辦了這事,趁老頭精神還好的時候。”
展淩合上了嘴巴。
原來是這意思啊,嚇死粑粑了。
“可是,老爺子這情況,我暫時撒不開手啊……”
祁尊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老頭要是過世了,按照沫冉那死腦筋,肯定是要守孝的,婚禮今年就別想辦了,你覺得你老婆的肚子能夠乖乖的等到明年去?”
那也是啊,安可這都第二胎了,他實在虧欠她太多了,其實他早就想給安可一場婚禮了,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把婚禮給耽誤了。
沒征求他的意見,祁尊抬手敲了敲欄杆扶手,斷然下了吩咐:“展躍和語琦的事,我來解決,婚禮的事情,我和安南一起解決,老頭的事,交給你了。”
“你有沒有搞錯啊!我跟安可也隻結這一次婚!你跟燕安南親自操辦自己的婚禮,我和安可的婚禮怎麼有種被順帶一提的感覺啊!現場你們布置,安可的婚紗我得自己去選,還有……”展淩一聽就有些不爽了。
“老爺子醒了。”白姨走過來忽然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滿眼擔憂的神色,對著祁尊彙報道:“少爺,老爺子一直在找少奶奶,說隻見少奶奶,所有人都不想見。”
“嗯。”祁尊輕輕點了下頭,指了指大廳沙發上的女人,對白姨吩咐道:“叫她上來。”
白姨歎了口氣,沒敢多說什麼,下樓把女人領上了樓,祁尊帶著她往老頭的臥室走,展淩急忙在身後提醒一句:“尊,祁爺還能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像。”
聞言,祁尊領著女人到門口後,伸手親昵的摟住了女人的肩膀,女人身子一僵,紅了臉,不過麵色很鎮定。
推開門之前,祁尊不忘提醒一句:“我太太的聲音你模仿的不錯,但也盡量少開口,我太太跟老人感情深厚,老人現在的狀況,我太太肯定會很傷心,有些東西,你模仿不來。”
女人非常懂事,這就變了林沫冉的聲音,輕柔的回了句:“我知道了。”
祁尊補充一句:“不管他說什麼,你都答應。”
“好的,我知道了。”
抬手敲門走了進去。
老人看上去十分虛弱了,後背墊著幾個枕頭,靠坐在床上,他努力往門口看著,隱約看見兩個人影,開口說話清楚了:“尊兒,你出去,我跟冉兒說會兒話。”
“好。”祁尊的語氣很是冷淡,走出去前回頭丟下句:“我希望爺爺不要為難她。”
他說完給了女人一個眼神,女人立馬出聲道:“你出去吧,爺爺怎麼可能為難我呢?我也想跟爺爺說說話。”
祁尊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