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去,隻是目光掃到幾案上擱著的那份文書,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誰讓她拿人手短呢。

蕭確還站那裏等她,靈初隻得含恨起身:“有勞將軍了。”

見不惑居外停著一輛馬車,靈初微感詫異:“我們這是去哪兒?”

蕭確將她扶上去,自己也進了馬車,答道:“南屏山,今日山下的龍泉莊會舉辦桃花節,帶你去看看。”

靈初本來還不願,聽到桃花節就有些興趣了,眼眸一下子晶亮起來:“龍泉莊的桃花盛名在外,我在洛陽也曾聽說過,不知道比起洛陽的牡丹花會何如?”

蕭確眼睛望著她:“去了就知道了。”

靈初點點頭。

馬車轔轔搖晃,行走在寬闊的街麵青石板路上。車內空間寬敞,正當中擺放著一張幾案,靈初和蕭確各自跪坐在一邊。在開始的對話之後,兩人便不再開口了。

靈初低著頭,手邊的這本書是從車內的一個夾層裏翻出來的,難得的是很合她的口味,因而看得很認真。

蕭確垂眸,看她鬢邊的步搖墜子隨著馬車的行走輕輕搖晃著,她好像很喜歡這類帶著墜子的飾物。

車窗簾子時而被風吹開一角,明亮的陽光照射進來,照在靈初玉白的耳璫上,晃出一片如水的光,襯得少女的肌膚瑩白剔透。

她低著頭看書,坐姿卻很端正,看得出是自小被教養得很好,優雅又嫻靜,是一個公主當有的樣子。

就這般高貴嫻雅的模樣,卻令蕭確想起了昨夜那迷亂又齷齪的夢,那些亂七八糟的各種各樣的無恥想法,那些姿勢、花樣,他清醒的時候都會覺得臉紅,卻在夢中一遍又一遍地體驗,不知疲倦地折騰他心愛的姑娘。

蕭確打斷了腦子裏的念頭,移開視線,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靈初看到一半,正覺得口渴,將書放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抬眼瞥到對麵的蕭確,似乎有些出神的樣子,她也給她倒了一杯。

“將軍,將軍……”

她一連喚了好幾聲,蕭確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她:“什麼?”

靈初順手把杯盞遞給他:“將軍飲茶。”

隻是一個禮貌性的舉動,雙方都沒有多想,然而蕭確伸手接過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手一抖,沒有接穩。

茶水灑在了蕭確身上,靈初低呼一聲,連忙掏出手帕替蕭確擦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還以為是自己鬆手鬆早了才導致茶水傾灑,起身到了他身側,低著頭在他衣上擦拭。

茶水灑在蕭確的腰腹下方,被她輕輕擦弄了兩下,本能地起了反應,蕭確臉色一變,抬手把靈初格開:“沒事,別擦了。”

靈初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下,一愣之後又往他身上看了一眼,突然明白自己幹了什麼蠢事,霎時臉色漲紅。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靈初坐回到原處,低頭看到自己掌中的手帕,頓時覺得這帕子像是燙手一般,下意識地扔了出去,扔到馬車的一個角落裏。

一轉頭卻見蕭確正盯著她,眼中似有寒霜,靈初又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剛才那樣子看起來像是特別嫌棄他。

對上蕭確的視線,靈初眼睫一顫,又乖乖地把帕子撿了回來。

這下子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了,直到馬車又行了許久之後,突然停下。隨從在車外道:“公主,大都督,南屏山到了。”

靈初也轉過身,往來時的路上望了望,先前那個一直緊緊跟著她的陌生男子已無蹤影。她猜測對方是看到了蕭確才躲起來的,隻是不知道是真的走了還是暫時躲藏起來。

在剛剛看到蕭確的那一刻,她急匆匆地跑到他麵前,的確是想告訴他有人在跟蹤自己。然而對方那種稍顯輕慢的語氣幾乎立刻打消了她求助的勇氣。

這裏隻有兩個人,蕭確見到她也不過是輕飄飄地問候了一句,絲毫沒有人前偽裝出的那幅恭敬謙順的樣子,連行禮都懶得。若是告訴了他,他會不會覺得她事兒太多?

靈初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麵對他的時候,她的心思總是百轉千回。

兩個人並肩站在青石路上,蕭確還保持著側首的姿勢,垂眸看向她。

靈初的視線從前方收回,轉向身旁的蕭確,勉強地笑了一下:“沒什麼,我是想說,在這裏碰見將軍還挺巧的。”她停頓一下,眨了眨眼,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問道,“將軍這是要去哪兒?”

“去前院處理一些事務。”蕭確也笑起來,“公主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靈初一噎,自動忽略了他後麵的那句話,語氣有些刻意地道:“真是巧,我正好也要去前院,不如與將軍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