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良繼續說:“那天下午,小於將寫好的產業結構調整的材料送來讓我看,我一看上麵訂著的書釘就是一皺眉,當時沒說什麼,因為材料急等著要,我當著他的麵就開始修改,說心裏話,剛看開頭我就不滿意,越看心裏就越起急,這樣的材料就是送上去丟人不說,還會被打回來,好不容易改完一頁了,我看下一頁的時候沒翻過去,又自動彈回來了,我一生氣,直接扯掉,把材料往他麵前一扔,說:回去重寫!他紅著臉撿起材料就走了。哪知,我得罪人不說,還給縣長惹了事。”
“給他惹什麼事?”侯明問道。
“那個小於是縣委宣傳部長老梁的外甥,小於調到政府辦上班,就是他一手運作的。那天,我正在誌華縣長的辦公室說事,老梁的電話就到了。他在電話裏大發雷霆,說道,薛家良到底有什麼背景,他怎麼這麼牛!隨隨便便就敢撕秘書寫的材料?我主管宣傳這麼多年也沒撕過任何人寫的材料,你當縣長這麼多年撕過嗎?他寫得好,以後所有的材料都讓他一人寫算了。你是縣長,我尊重你,才跟你說,要不然我非把這事捅到春山書記那兒去,讓他給評評理。你真該好好管管你這個大秘了,他太囂張了,恃才傲物,目空無人,這樣對你這個縣長影響也不好。”
“說完,都不等誌華縣長出聲,就啪地摔了電話。我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縣長放下電話後,兩眼瞪著我,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就一五一十把經過跟他說了一遍,他一聽,怒不可遏,把手裏的筆往桌上一摔,指著我鼻子罵道:薛家良,你太過分了!你以為你是誰呀?機關裏哪個人不比你有背景,但哪個人像你這樣狂妄?別說你沒什麼背景,就是有背景早晚也會毀在自己手裏!我待見你,不等於別人待見你,你有什麼資格撕秘書寫的材料,別人寫的再狗屁不是,那也是別人的勞動,他要是比你寫得還好,我要你幹嘛!你跟周圍人把關係搞這麼僵,就是在給我惹麻煩,你懂不懂?你這樣為人處世,讓我怎麼放心把辦公室交給你!”
“嗬嗬,那天他可把我罵慘了,從那以後,我的性子收斂了許多,我主動找到小於,跟他道歉,沒過兩天,人家就調走了,也就是那次,我多多少少認識到,我性格的確有缺陷。”
說到這裏,薛家良低下頭,用腳踢飛了一粒石子。
侯明“哈哈”大笑,他叉著腰,看著薛家良說道:“薛家良,你沒那麼糟糕,你這個性格盡管有些直,但我還是蠻欣賞的,不光我欣賞,有一個人比我更欣賞你。”
“誰?”
侯明一怔,這才知道自己說走嘴了。
“是田教授嗎?”薛家良問道。
“啊……哦,哈哈。”
侯明用笑掩飾了過去,因為龔法成明確交代過,不讓他在薛家良麵前暴露他。
薛家良說:“田教授說不上欣賞,隻能說不討厭我,她不止一次跟我說,薛家良,你這個性格不適合從政,你說話不會繞彎,直來直去,不喜歡的人和事馬上就在臉上或者嘴上表露出來,不會隱藏自己,這在官場是大忌。你這個性格在學術界可能還能混,因為搞學術的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但是在政界,估計你會吃大虧,這也是我這次辭職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