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山不好再說什麼,事實上,在這樣一種氛圍下,也的確不好再說什麼,但是,什麼話都不說就違背了他臨時決定參加這個會議的初衷了。他咳嗽了兩聲,鎮定地說道:
“剛才聽了薛家良和李克群兩位同誌的互相指責,我很有感觸,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長期以來,我們有些同誌在工作中,善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善於製造摩擦,善於給自己的同誌挑毛病。我很奇怪,在這樣一種悲痛的氛圍之下,你們還能吵起架來!還有這麼理直氣壯埋怨別人的不是!自己有問題不檢討,卻把責任推到他人身上,這是一個很惡劣的行為!”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全場,提高了音量,說道:“我建議,等程忠這件事過去之後,政府班子內部要召開一次民主生活會,開展一次批評與自我批評,不要驕傲自大,恃才傲物,唯我獨清,既然是自己的問題,就要敢於承擔,這才是一個幹部該有的品德和素養,而不是出了問題往別人身上推,甚至嫁禍他人。”
就是傻子都聽出了管春山這話的矛頭所指。
他又說道:“我今天冒昧來參加政府這個會,就是想針對這件事談幾點個人的想法。一,要安撫好死者家屬,不要節外生枝;二,這次事故該這麼定性就怎麼定性,尊重有關部門的結論;三,給死者家屬一筆額外的人道主義補償;對不按照規章製度辦事的人員,要在公開場合提出嚴厲批評甚至處理決定,以儆效尤。我暫時提這麼幾點要求和建議。看侯縣長還有什麼要求。”
管春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的了,程忠的死,跟單位沒有關係,是他和薛家良個人行為,如果這樣定性的話,一是對程忠不公平,二是程忠的家屬也會少了許多待遇。
薛家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全然不顧侯明嚴厲的目光,管春山的話音剛一落地,他立刻就站了起來,說道:“我不完全同意管書記的結論。據我從現場了解到的情況,程忠是屬於見義勇為而死的,他的車被埋後,他已經爬出了駕駛室,因為那個塌坡地點正好是個急轉彎,他為了後麵駛過來的車輛避免發生意外,還沒站穩,就向駛過來的車輛發出警告。就在這時,發生了第二次滑坡,把他埋在了下麵。我的意見是不能給他所謂的人道主義補償,而是應該按見義勇為對待,甚至追認他某種榮譽稱號。”
他這話一說出來,立刻就引來了大家的交頭接耳。
這時,一直沒撈到發言機會的常務副縣長汪金亮說話了:“薛家良,你沒必要這麼明目張膽為自己、為程忠開脫吧?事實已經證明,一個私自開著公家車去辦私事的司機,路上遇上了災難,不追究他的責任,還給予他的家屬人道主義補償,這已經給足了你們的麵子,見好就收吧,幹嘛還要得寸進尺,愣往見義勇為上靠,還要追認一個違反規定破壞規章製度的司機某種榮譽稱號?你是被他的血嚇出精神病了還是處心積慮想洗清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