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爺是最鹹的那條魚(1 / 2)

“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

太學中,老先生雖是在說教著,眼睛卻是已經盯在了第一排一個身著紫金色襦裙的女童身上。那女童伏在桌案上正是睡得香甜。老先生眉毛一挑,隨後,竟是直接把手中的《尚書》向著她桌案上砸去!

旋即,抖著花白胡子切齒道: “沈猶珩,你給老夫站起來!”

沈猶珩,當今上皇長女,甫一出生便集無數爭議於一身,被南梓皇立為皇儲,五歲吟《國頹賦》,稱南梓自從滅北衿了結二國對立之勢後,外廷兩派結黨不臣,內廷糜亂歌舞升平。上皇沈猶澈聞之震怒,著沈猶珩退主東宮,入太學。沒曾想,這一層風波竟是就這麼平息了下去,饒是外朝裏一幹平日裏隻知傾軋爭鬥的大臣,此刻也覺察到了不常。太女怒斥上皇治國無方,雖說是遷出東宮,但也並未被廢黜,更是得了入太學的機遇,這不是明貶暗寵是什麼?

這時便是那二府重臣,也不敢隨意造次,都說聖心難料,那帝王心術,又豈是他等可以任意揣摩的。如今倒是愈發摸不清上皇對這皇長女的心思,但皇長女自此卻並未收斂,卻也不能這麼說,隻不過是換了個法兒張狂。

自從入了太學,便是從未認認真真地,聽那從翰林院撥調出來的古學士一堂學,不是無故曠走,便是上課困覺,就算是支著頭聽那講學,最後也總逃不過被古學士用典籍砸桌案的下場。這麼說來倒是苦了那小侍讀,每次必備幾套書墨,古學士每次看見那比肩的書匣就是一聲長歎,因而也就愈發地怒其不爭。

如今情形,自然明了。

沈猶珩再次從夢中被驚醒,不滿地抿抿唇,奈何這次古學士好似真的動怒了,卻也噤了聲不再言語。

“散堂!”

古學士一聲低喝,一群童子便是爭先恐後地走了出去,知道沈猶珩正待發落,恐那怒氣波及了自己。直到四下的人都走光了,沈猶珩才慢慢地從桌案上起身。

“古先生若無事,爺便先走了。”

古軒花白的胡子顫了兩顫,終是苦口婆心地勸道:“皇長女為陛下獨出,何必如此作賤自己,等皇長女及笄,就要入政事堂為陛下分憂,難不成皇長女想要讓樞府大臣看輕而丟陛下臉麵。”

沈猶珩冷哼一聲。

“夫子這話實在說得不周到,爺不聽,是因為爺無需聽這些早已會的東西,夫子若是不信,二月課考上做文章即可見分曉,看是爺自己習得好,還是夫子教的那一群榆木腦袋勝過爺。”

古軒氣得胸脯起伏,然而他剛準備開口,卻不料話頭又被沈猶珩截住。

“夫子方才說爺丟了父皇臉麵,爺早就把他的臉都丟盡了,左右他也不過是一個隻會治兵打仗,安穩下來隻圖享樂的人罷了,行軍布陣爺尚可學他一學,至於禮樂,爺從未在意,夫子可知私論父皇已是逾矩,匡論爺丟了父皇臉麵一說。”

“太女…”

古軒還欲開口,而她已猶自向著那軒門走去,行至門口,還遙向回頭向他一揖。

“爺即便是做鹹魚,也要做最鹹的那條。”

古軒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陛下將皇太女送入太學已是五年有餘,自己也勸過太女數次了,奈何自己人微言輕,太女從未放在心上,到是自己次次都氣得不輕。不過雖說是從未認真聽過自己一次講學,每年的二月課考卻總能照樣出類拔萃。隻叫另外一幹紈絝子弟紅了眼,可他們有怎知,皇太女的天資,又怎是他們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