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曼抬頭,看到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低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曼曼,我看起來很膽小嗎?”
“難道不是嗎?”秦舒曼故意嘲笑他,“上次我開車的時候,是誰嚇得一路尖叫,差點從車上跳下去?”
每次坐車,他都喜歡抱著她做各種小動作。
剛開始,她以為是這一任金主口味獨特喜歡車上運動,後來才發現他其實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再加上,上次餘又晏給他們當“臨時司機”時說什麼“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比較好”,似乎暗示著陸知行有什麼心理陰影。
秦舒曼坐起身子,看著他有些幽深的眸,心裏突然有些忐忑。
額,難道她的問題觸怒他了?
畢竟,這是他的隱私。
她知道,天宇國際資產龐大,其間利益必然錯綜複雜,如果他真的有什麼心理陰影,一定不想讓人知道。
因為競爭對手很可能會利用他的弱點,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來,甚至可能影響到天宇國際的股價。
額,想到這裏,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變成了陰謀論者。
切,哪來那麼多陰謀詭計?!
原本隻是隨口問問而已,並沒想到這些深層次的利害關係,看到他情緒莫辨的眸,秦舒曼突然不想聽他的答案了。
尼瑪的,她才不想被人誤認為是商業間諜呢!
她摟著他的腰,笑得嬌嬌媚媚,“哎呀,隻是我從來沒看你開過車,所以胡亂猜測罷了,陸老板您千萬別生氣~”
誰知,陸知行卻緩緩開口了,“六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
秦舒曼訝了訝,清泠泠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陸知行握了握她的手,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隻是我心裏還有些陰影,不敢開車。”
而當初,他甚至連坐車都不敢,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克服恐懼,終於敢坐到車上。
他說得輕描淡寫,似乎那些事真的已經過去。
可是,秦舒曼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恐慌。
她輕輕摩挲著他的後頸,秀眉微蹙,“很嚴重嗎?”
陸知行勾了勾唇,雖然極力想表現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可是那笑容,那麼勉強。
“還好吧,我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是我爸和司機……在車禍中死了。”
秦舒曼看著他幽深的眸,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第一次,她從他臉上看到憂傷和恐慌,雖然他極力想掩飾內心的不安,可是秦舒曼還是看出來了。
似乎是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凝重,陸知行笑了笑,“還記得那個給你打電話的小女孩嗎?”
秦舒曼有些回不過神來,不知道話題怎麼突然轉到“小女孩”身上。
而且,哪個小女孩?什麼時候有小女孩給她打電話了?
看到她眸底閃過一絲疑惑,陸知行才說,“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收養了一個女兒?”
哦,秦舒曼這才回過神來,是那個小女孩。
“桐桐?”
秦舒曼微微偏著頭看著他,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小姑娘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嗯。”陸知行擺弄著她的頭發,將一縷發絲纏在指間,“其實桐桐就是那個司機的遺腹子。”
原來,當年陸知行剛剛大學畢業,從美國回澳洲,準備接手天宇國際。
他提出了很多創意,也得到了董事會的支持,誰知道正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卻出了車禍。
那天,他和他父親一起去布裏斯班視察一家工廠。
那家工廠因為汙水泄漏,遭到當地居民的抵製,已經被停產了一個星期。
從布裏斯班回來的路上刹車失靈。
偏偏,那個路段非常危險,左邊是臨海的懸崖,右邊是堅硬的石壁。
眼看著車子要麼衝進大海,要麼撞上石壁,正好這時候前麵出現了一棵大樹。
於是,司機調轉了方向盤,車子“砰”地一聲撞到了樹上。
可是衝力太大,車子當場掀翻,陸知行直接被撞暈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聞到刺鼻的汽油味,然後聽到司機叫著他的名字。
看到漏油,司機就慌了,連忙將他從車上拖了出來。
把他放到路邊後,司機又要回去救他父親,誰知道這時候車子發生了爆炸,司機和陸知行的父親當即葬身火海。
而他躺在路邊,感受到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眼前猛然一片黑暗。
足足昏迷了三天,他才醒來。
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陸知行的眸中還是染上了驚恐,仿佛那場大火就在眼前似的。
他緊緊地抱著秦舒曼,把頭伏在在她的肩上,呼吸有些急促。
這是第一次,秦舒曼看到這樣脆弱的陸知行,也是第一次,她才知道這個生起氣來那麼冷硬的男人,竟然還有這樣脆弱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