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依然沒有情緒,容梓心很慌,過了好久,男人才說:“所以,那塊銀石也是你的?”
“是的。”
“哪裏來的?”
“威登家。他們有銀石,也有解藥,但梅琳娜和卡洛琳扛下所有的罪,連外十八支的人因為護著楚涵這個受害者也選擇相信威登……”
容梓說了很多,這些話明明是謊言,但她卻信手拈來,因為這也是加國貴圈本身就存在的謠言。
她不知道男人到底信沒信她,隻聽最後他說:“我會守護你,即便你錯了,我也會守護你。”
這簡直是她聽過的最美的情話,不分青紅皂白,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為你做到,即便你錯了,與天下為敵,我也會守護你到底。
這是多麼美妙刻骨的情話啊,但這話卻由始至終都不是要跟她說的。
容梓覺得,自己會昏倒不是因為銀石,完全是被顧朔這話給刺激的,因為她憤怒,無比憤怒,為什麼沒有一個男人能像顧朔對楚涵那樣對她?
但這些挫敗她絕對不會告訴容海,她要在家族中做個有用的人,有利用價值的人,就不能承認自己的失敗,暴露自己的劣勢。
“我擔心康妮.威登那邊會有變故。”
“放心吧,對於一個被生母陷害,還受傷截肢,完全失去威登族人信任墮入地獄的人,她的念頭才最可怕!”
康妮.威登,曾經那個被加國貴圈捧在極巔的小公主,最後淪為被人唾棄的廢物和蠢貨,這種落差足夠滋生她的毀滅情緒。
“如果真是康妮.威登,我覺得以她現在的處境拉威登家族一起走向滅亡都是可能的,她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容瑾的車在鬆穀河畔疾馳,容靜就在車上,自從上車後她沒為自己開脫一句,但卻找了一堆可能的破綻。
容瑾表親一成不變,反而說:“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凡是都講證據,外十八支做事一樣需要鐵證才能定案!”
換句話說,就算康妮.威登這個人可疑,在你沒抓住證據前,威登家族乃至威登家主諾曼如今最看重的女兒楚涵都會成為嫌疑人。
容靜不喜歡外十八支辦事的刻板性,此刻她已經不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楚涵和諾曼會被當成替罪羊一網打盡!
容家與威登家與顧家本來就是世仇,而楚涵沾了這兩樣,就無法在容家服眾。自己隻是喜歡過這兩家裏的人,連實質性牽絆都沒有,都被心腹抵製,何況楚涵,諾曼是她的生父,顧朔是她的丈夫,這些牽絆是絕對無法分割的,容海他們就是盯準了這一點,在容家內部煽風點火,才會那麼多人擁護他。
隻怕現在容立這個代理家主也沒了發言權,誰教楚涵是容立帶回來的,誰教他們血緣關係最近?
可笑的是,容立原本還想借用楚涵這個血脈傳承肅清內十八支,結果自己反而被肅清了。
外十八支的明線暗線時刻追蹤著顧朔的線路,果然是開往康妮.威登調養身體的諾頓莊園。
這個莊園是諾曼曾經給梅琳娜的禮物,康妮受傷被截肢後,一直閉門不出,跟任何人都沒有交集,諾曼便讓她一直住在這裏。
顧朔的車一路飆進莊園,連個阻攔的仆人都沒有。明明是萬物複蘇的季節,整個莊園卻顯得陰森恐怖,寒氣透骨,仿佛到了一座死域。
顧朔將車停在大門外,跳下車,推開緊閉的大門。
大門吱嘎一聲開了,偌大的宮殿式的建築卻沒有一盞燈,厚實的窗簾遮擋了所有窗戶,隻從最上麵的一方狹小天窗投下一縷光線。
光線照射下是飄浮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味兒。
顧朔四周查看,這座莊園通道很多,房間也很多,他一時無法確定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忽然東麵傳來打雜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摔碎了,還有咒罵聲,顧朔迅速朝那邊移動,剛拐過走廊,就看到一個女仆裝扮的人從一個房間退出來,捂著額頭,鮮血伴著水漬從指間溢出。
“滾!我不需要你!”
女仆又氣又怒,終於破口大罵:“別以為威登家有權有勢,給再多錢,也沒人願意來照顧你這個怪物!”
說罷轉身就走,正好撞在顧朔身上。女仆吃了一驚,但很快恢複鎮定,憤恨說道:“一個瘋子竟然還會有人來看她?年輕人,你該不會以為她還是那個威登家的小公主吧?你從她這裏現在得不到任何好處!”
女仆很是不屑,還唾了一口才離開。
顧朔走進那扇門,隻見地上有個缺了一條腿,另一條腿看似完好顯然也沒有行走能力的人坐在地上,正在努力將自己往輪椅上挪。
她伸出的雙手,其中一隻手又兩個指頭缺失。不過她怎麼努力,弄得汗流浹背,也沒辦法將自己挪上輪椅。
似感覺到身後有人,康妮.威登回過頭來,看著麵前這個依稀有點眼熟的年輕男人,腦子一下定格,隨即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