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八點整,花王堂區市中心五星級休閑度假酒店三樓包廂,姍姍來遲的詹辰見到了美琳。

那個當初在暗巷裏被人欺負渾身狼狽的女孩穿著白色的單肩魚尾禮服,燙著精致的卷發,化著精致的妝容,頭頂上還戴著光芒璀璨的皇冠,搖身一變成了走出南瓜車的公主。

“辰哥,你來了,快請進,就等你了,這些都是我的朋友。”美琳端著酒杯起身,擺手示意了一圈屋子裏的男男女女,然後才走到一名中年男人的身邊,略顯羞澀道:“這是我的父親鄧延馬,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救命恩人詹辰。”

站在門口的詹辰聽著女孩長袖善舞,遊刃有餘的一番介紹後微不可聞地蹙了蹙眉,基於禮貌還是上前打了招呼,“鄧總。”

“嗬嗬,叫我一身叔叔就好,年輕人不用客氣,進來坐。”鄧延馬半真半假地糾正了他的稱呼,態度卻算不上熱絡,看見青年一身黑色皮夾克跟鉚釘鞋,眼神還帶著一絲挑剔,“不是說還有兩個人嗎,怎麼沒一起來嗎?”

聞言,詹辰也是一愣,掃了一圈後發現確實沒有少女的身影後才搖頭平靜道:“可能晚些到。”

雖說作為晚輩遲到不好,但在他的觀念裏,少女身上自帶著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就算是讓特首坐冷板凳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這份態度落在旁人眼裏便是傲慢無禮,鄧延馬笑了笑,“沒關係,想來在大三巴那邊住著交通也不方便,再等等吧。”

這話聽著稀鬆平常,細細品味就能嚐出點金錢至上的味道。

詹辰本不想搭話,但美琳的朋友卻對這個話題極為感興趣,像是沒見過什麼叫貧民窟一樣積極地在現場討論了起來。

“大三巴那一片即將差遣的房子嗎,美琳,我聽說那裏又髒又臭是真的嗎?還說老鼠到處亂竄,想想就好可怕。”

“那是不是他們說話隔壁房子都能聽到,是那種帶小閣樓的屋子嗎?”

“收留你的那家人也是這樣的嗎?”

……這些穿著昂貴禮服,端著酒杯,生活在籠子裏的金絲雀言談舉止總是有意無意透著高人一等的姿態,雖說是玩笑話,卻已經含沙射影將未到場的秦鳳嬌跟秦卿貶低了一通。

“哎呀,沒有你們說得那麼誇張啦,要真是那麼差,辰哥也不會住在那裏呀。”美琳看了看詹辰的眼色,拐了個彎把話題給圓回來,卻也半點沒想給秦卿辯解的意思。

在她們眼裏,小麵店跟秦卿都已經被打上了貧窮的印記。

鄧延馬沒有興趣摻和小孩子的勾心鬥角,微笑著看向對麵轉動酒杯的少年,“聽說大三巴附近都是你的車隊在管,不知道到時候拆遷,能不能幫忙維持點秩序?”

“嗯?”詹辰輕輕挑起了眉毛,似是沒聽清楚,又似是沒明白其中的意思。

“哦,可能美琳沒告訴你,我有一個賽馬場,打算再開一個,托了賭王的福,這次拿到了大三巴附近街道的拆遷權。不過拆遷的工作一向不大好進行,我聽說你在那裏還說得上話,所以問一問。”鄧延馬兩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先把賭王的高帽子戴上,並不高明地彰顯出我用你是看得起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