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駱涼空,是她的天,她的地,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哪怕他對自己再冷淡、再疏離,隻要能待在他身邊,她都覺得人生是圓滿的。
可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不僅她是駱、林兩家人手中的棋子,連孩子都是——被賦予生命,是因為需要他的臍帶血救人;被殺死,是因為他可能殘疾,會是累贅,沒有存在的必要,更會阻礙駱、林兩家聯姻。
因為殘疾,所以不需要;因為是絆腳石,所以要除掉?
哈哈哈!這世上還有比生父弑子更冷血無情的事嗎?
孩子為什麼會殘疾?還不是因為早產先天不足;為什麼早產先天不足?還不是你駱涼空推我下樓的緣故。
退一萬步講,就算孩子真的殘疾,難道就不能讓他多活幾天自然死亡麼?讓自己多抱孩子一下都不允許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掃清障礙掃我出門?
在去駱氏的路上,季望舒空蕩蕩的胸腔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充滿了,前一秒,摧枯拉朽的世界還是頹垣敗井、荒涼無盡的,後一秒突然就迸發出了足夠毀天滅地、燃燒世間一切萬物的恨意。
駱涼空,殺子之仇,我們不共戴天!!!
此時,這個仇人就站在季望舒眼前。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駱涼空因為“算賬”而神情大變的臉,表情嘲諷,像在看滑稽的跳梁小醜表演。
幾秒的驚怔後,跳梁小醜一陣風似得卷到了季望舒麵前,死死捏著她的下巴,同時用他本來隻是清冷,此時卻森冷得足夠凍死人語問:“什麼算賬?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好像季望舒不說清楚,他就會捏碎她的下巴。
季望舒毫無畏懼,先是對著涼空的正臉冷嗤,然後,一口重重的“呸”。
呸?
駱涼空整張臉頓時就黑了,捏著她下巴的手立刻改箍她的脖子,手臂上青筋直跳。
季望舒吃痛的悶哼一聲。
“找死嗎?”駱涼空渾身戾氣亂射,幽如深潭的黑眸更是驚濤駭浪。
季望舒不怕死,但此時此刻她還真有點不想死,因為要死也要死在駱涼空後麵。隻見她不陰不陽的冷笑:“孩子是我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就算真活不下去要死了也要我點頭同意,你憑什麼私下做主拔他氧氣管殺了他,連親生孩子都殺,你簡直是惡魔。”
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駱涼空,他先是渾身僵硬了一下,臉色由黑轉青再轉白,一瞬功夫換了好幾個顏色。等再開口,語氣有點鬆了下來:“你知道啦?”
他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也沒想過要瞞,可真正被季望舒質問時,他又覺得難受異常,好似受到巨大驚嚇般的後退了了兩步,同時手也放開了季望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為什麼不能知道?毒尚且不食子,駱涼空,你卻不讓你的孩子活命,簡直比畜生還不如。”冷冽、譏諷、狠絕等各種複雜情緒一一在季望舒臉閃過,如果眼神能殺人,駱涼空此時已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我不如畜生,那你又好到哪裏去?”像被點了炮仗,駱涼空突然暴了起來。“孩子的死是我造成的沒錯,我承認,但我……”
這算什麼話什麼反應,殺人了還有理了?
季望舒的怒火一下子“噌噌”漲了起來,沒等駱涼空把話說完就猛撲了上去。
駱涼空沒有防備,下巴直接被季望舒用頭頂了一個重擊,然後整個人順勢往後栽。
與此同時,房間裏更是響起某人歇斯底裏、同歸於盡的聲音:“就知道你會不認,所以我親自來找你算這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