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嫋嫋,凜冽的聲音和她話裏的內容一樣,恨意難消,直擊人心。
被攙扶的男人驀地心頭一沉,一瞬間,千愁萬緒紛至遝來,竟勾得他眼眶都有些濕潤,鼻翼一扇一扇,掩藏著萬千無法言說的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對身邊人說:“扶我進去。”話裏隱隱有些彷徨的不安。
雖然隻是短短的四個字,卻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重重喘了好久的氣才在司機的攙扶下往上走,每走一步,他的腳就像灌鉛了,又沉又重,並且火燒一樣的疼。
每個正常的人都能聽出,他聲音有異,粗噶,比卡殼的磁帶還難聽。
他不是別人,正是季望舒口中——想要千刀萬剮的駱涼空。
陳強真是要被季望舒逼瘋了,小姑娘看著瘦弱,瘋起來連他一個大老爺們也駕不住,任他威脅也好、寬慰也好,怎麼說都說不通,嘴裏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話“他怎麼可以不死?”“不行,我一定要殺了他。”……真的像個女瘋子。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了,再加上季望舒掙紮的厲害,隻好拿手銬把季望舒背著手鎖在椅子上,腳上也銬了,這下,別說逃,她連走路都不行。
正煩躁的時候,有個小刑警讓他出去一趟,說有人找,陳強沒辦法,不爽地罵了一句:“靠,還嫌老子不夠煩啊。”抓了一把頭發,煩躁的出門了。
找陳強的,不是別人,正是駱涼空。
駱涼空在A市太有名了,連陳強這種八百年才看一眼電視的男人也認識他:“駱先生。”沒有恭敬沒有諂媚,也沒有冷淡,隻是很陳述的語氣。
如果一定要給這三個字加點情緒,那就是不爽——因為心疼季望舒,而對駱涼空產生的不爽。
駱涼空隻略微點了點頭。
卻是跟他一起來的律師說話:“昨晚的事情有點誤會,我們現在是來保釋季小姐的,希望陳警官能行個方便。”
有沒有搞錯,昨晚報警的時候火急火燎的,要我們立刻出警抓捕季望舒,現在又說誤會要保釋?拿我們當猴耍啊?
這下,陳強不爽的語氣很明顯:“昨晚不是駱先生自己報的警麼,這也能搞錯?”
“是這樣的。”律師麵不改色的扯謊,“昨天駱先生有些發燒,迷迷糊糊的燒了水,導致家裏著火,因為意識有點不清楚,就以為是季小姐放縱火,今天才發現是個誤會。”
三歲小孩都能聽得出這是謊話好不好,陳強立刻就燥了起來:“可是,季小姐她自己也承認自己縱火。”衝動的他,顯然忘記自己前一刻還想著這麼解救這個可憐的丫頭,這會兒卻在把她往犯罪路上推。
這次,律師沒有很快回答他,停了半秒後才反問:“就季小姐的反應,你不覺得她精神不正常?”
關於這一點,陳強也懷疑過。再加上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剛才那句話衝動了,所以一時間也沒說話,隻小聲嘀咕著:“她還說殺人呢……”
哪知道律師耳力相當好,這也聽到了:“既然是精神不正常,那這些話就更不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