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裏,無塵大師在給我腿上紮銀針,腳上的血泡也被他一個個紮破了,流出來好多的血。
之前在半山腰哭了大半天,傍晚時還是屏著一口氣跌跌撞撞上山了。隻是爬得雙腿僵硬,腳底板上全都是血泡。
見到無塵大師時,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腿一軟就倒在了他麵前。他把我帶回了禪房,給我紮針祛瘀。
關於奶奶,他並未講太多,好像已經預料到這個結局似得。
“塵歸塵,土歸土,生終將死靈終將滅,不過就是生與死的過程,這六界蒼生都會經曆的,你不用太過悲哀!”
我心裏難過也沒有應無塵大師,怔怔望著天花板,忍不住又淚眼婆娑。小哥哥走了,奶奶也走了,人間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如果早知道我活著會麵臨這樣的孤獨,我另可當一個紙糊的,亦或者是不死不滅成為鬼修。
紮好針,無塵大師收拾好東西後,唏噓地看了我一眼,“你在這兒休息一晚上就回去吧,書院煞氣重,不是你該留的地方。”
我吃力地坐了起來,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無塵大師!”
“等會兒書院有人會給你送點吃的來,你好生歇著。”
“不用了,我也吃不下,就想一個人靜靜!”
無塵大師走後,我就坐在窗邊望著陰霾的天空愣神。想奶奶,想小哥哥,想所有離我而去的人。
百轉千回,想不到竟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是眼睜睜看著奶奶灰飛煙滅的,什麼都沒剩下。而我也才明白,原來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不死不滅,大限一到什麼都是浮雲。
死透,對奶奶來說可能才算是真正的一輩子。
想想,可能也是好事,好比無塵大師說,但凡是六界蒼生,就會經曆生與死的過程,這亙古不變的定律。
我在窗邊一直坐到了天色入暮,雨總算是停了。奇怪的是天空中又出現了那顆耀眼的星子,亮得像眼睛似得。
莫非,這預示著奶奶已經成為天空一顆星子了?她看得到我嗎?
“奶奶,奶奶是你嗎?你可是舍不得七兒?”
我低喃著,不知不覺又淚眼婆娑了,滿腦子都是與奶奶相依為命的畫麵,想起來就好溫馨。
入暮過後,這山的煞氣好重。
周遭充斥著懾人的戾氣,壓得我透不過氣。我還沒見過書院那些修行的學員,他們好像都神神秘秘的。
不多時,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道姑端著一碗麵路過了窗口,看到我微微一愣,“你就是洛小七?”
“是,是我!”我警惕地站了起來。
“無塵大師讓我給你送點吃的,接著!”她直接把麵從窗戶遞了進來,還狐疑地瞄了我幾眼,“咱們書院從來不留俗客,你到是個例外。”
“道姑姐姐如何稱呼?”
我看這道姑雖然身著布衣,但身材纖瘦高挑,五官也長得十分精致,眉若柳,眸似寒星,有著修者獨有的出塵冷豔。
她有些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既然是俗客,也不用知道我的道號,吃好了自己把碗送去廚房。”
這道姑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對著她的背影說了聲“謝謝”,盯著麵條也沒胃口吃,就擱著了。
可能是爬了將近兩千梯石梯的緣故,我身體像被車輪碾壓過似得疼得蝕骨。抱著雙膝蜷縮在床角,感覺疲憊不堪。
我正想躺下歇息,倏然聽到一陣悠遠的笛聲,隱隱約約的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
這音律我好熟悉,像在哪兒聽過,令我莫名感到親切。不,不是親切,我是覺得熱血沸騰,好像這旋律在我血液中川流不息似得。
我心頭一陣激動,連忙忍著腳底板疼痛偷偷走出了禪房,循著聲音找了過去,竟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書院後山。
這兒立著一塊像石碑的岩石,上麵寫著四個大字:玄學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