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轉瞬化為烏有。
*
翌日晨。
天又暗了下來,陰沉沉的,像隨時都會來一場出其不意的瓢潑大雨。
陳烈看了眼表,八點十分。他將車靠邊停在市局後門的路邊,下車抬眸,左手邊三步遠外是一個公用電話亭。
這年頭人手一部手機,整個雲海的電話亭幾乎都被淘汰,眼前這個雖還幸存,但藍色漆皮斑駁脫落,已垂垂老矣。
陳烈麵無表情地投了一枚幣,按下了一長串400開頭的數字號碼。
嘟嘟幾聲,接通。
“您好,這裏是美家裝飾公司,很高興為您服務。”女聲甜美悅耳。
陳烈麵色冷峻沒有出聲,抬手,直接在話筒上敲了一長串摩斯密碼。
那頭的人記錄著,迅速破譯密碼內容:我是‘狼毒’,接‘白雀’。
“稍等。”
停頓數秒,很快連線轉接,從聽筒裏傳出一個低沉的中年煙嗓子:“稀客啊,幾年沒聯係過我了。什麼事?”
“當年沈家被滅門,隻留下一個小姑娘,她人到底在哪兒?”
那頭笑了下,“你找了整整十三年,還沒死心?”
陳烈麵無表情,不語。
“我隻能告訴你她很安全。你找她,如果是想補償當年的事,那沒必要。她現在過得很好。”那頭稍微一頓,涼聲,“陳警督還是操心自己手上的活兒吧。當年同期的一線國安偵查員,明麵兒上都被編進了京城公安,你可是你們王局硬從蔣部長那兒討到雲海去的……”
陳烈懶得聽他閑扯,“啪”,直接掛斷了電話。
數分鍾後,他前腳剛進市局大門,顧飛後腳就咋咋呼呼旋風似地衝到了他跟前,激動喊道:“陳隊,好消息!王局臨時有事,早上的會議取消了!”
嗓門兒之大,語調之高昂,驚得門衛大爺直接把剛喝進去的豆漿嗆了出來。
陳烈撩起眼皮子瞥他一眼。
“對不住對不住,激動了。”顧飛幹咳了一聲清清嗓子,跟門衛大爺賠了個笑臉後轉回來,湊近陳烈,一臉探尋八卦的表情:“欸哥,聽我派出去的夥計說,昨兒晚上你親自送的倪若喜回家啊?”
“嗯。”陳烈徑直往辦公大樓走,沒什麼語氣,“順路捎了一程。”
顧飛聽完啊了一聲,撓撓頭,“隻是順路啊?我還以為……”
他嗤了聲,接話,“以為我管不住□□?”
“……”顧飛被這直白的措辭噎得啞口無言。
“行了,幹你的活去。”陳烈說完,大步流星走進辦公室,喊了句:“趙濤。”
辦公桌前的瘦高青年立刻起身走過來,似乎早料到他要問什麼,趙濤遞過去一個筆錄本,道:“徐媛媛是五月十七號晚上失蹤的,當天是她一個同學的生日,那個同學請了一幫子人去了一間名叫‘Frogkiss’的酒吧,所以徐媛媛失蹤之前見過的人就是班上的同學、老師和酒吧的一些人。我詢問過當晚和她一起的學生,也去酒吧調查過,這是相關記錄。”
陳烈接過來,翻開,垂眸麵無表情地瀏覽。
“那酒吧在下焦區?”
“嗯。”趙濤聳了下肩,“下焦區那邊兒管得鬆,一夥未成年,正規酒吧根本不讓進。”
陳烈眯了下眼睛。
數秒後,他捏著筆錄本一頭,拎在手裏朝趙濤遞還過去,語氣冷峻:“情緒無異常,不是離家出走,至今沒接到綁匪電話,不是綁架勒索。”
趙濤納悶兒,“不是離家出走,也不是求財綁架,那……”